女尊天下(10)

说来他身上也带着淡淡的药味,见她一脸疑惑,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坐了下来:“不是因为她木讷,去年落榜就一直迁就她,今年开春又去教书了,多少缓解点不得志的忧愁,可你说这也快一年多了,她怎还没有动静?”

“什么动静?”

“孩子啊公子,”他面露忧色:“前日我给她抓了点补药,因着这个两日没与我说话了。”

“……”

看看,这就是早婚女子的悲哀,成亲一年多,丈夫千方百计地想要她受孕,可能吴样是想要个孩子,好捆紧老五的心,但这样真的好吗?

她是永远不会过这样的日子的,沈未央抿了口茶,无意再管人家的家事:“算了,说正事吧,陈子邯郸现在就在周知府那,两日后顾大公子要宴请山东大户,说白了都是为了粮食,我虽然不想去争皇商,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大捞一笔还是可以的。”

吴样也是慡快,说到生意毫不含糊,立即就收敛起了那些小心思:“公子是想?”

沈未央以指蘸茶,在桌上画了两个圈,挨个点了去:“收粮,这件事你一会就去办,大户现在正在观望,就收零散户,放出口风去,说朝廷要粮。”

她画的箭头指着自家,他抿唇:“这样一来,零散户也只会抬高粮价,于公子无益啊。”

未央挑眉:“要的就是这样,叫他们知道拼着价也要收,以我那救命之恩的口风,那些个多疑的不收粮才怪。”

她一指头又点在写着陈字的圈上:“若说有财力,那还得是陈家。起初由着我的名声,也能收到粮食,大户碍着那顾大公子不敢相争,能收多少全都收过来,等陈子邯有动作了,继续抬价,你给我看准了,他什么时候动了真格去揽那些粮食了,你再由中间大户把粮食过继去,全都抛给他。”

吴样无语:“公子你这是坑人不浅,陈子邯的账本上恐怕又要记上一笔了。”

未央笑:“我不坑他坑谁去?专业坑他一百年……”

不过,她敲着桌面看着窗外:“我这也是在帮他啊,这样一来他也许就凭那些粮食能在顾链城那换点什么好东西了。”

说干就干,吴样先是将朝中缺粮的口风传了出去,到了黄昏时候,又大张旗鼓地开始收粮,沈家铺子向来有人缘,他从自家当铺那运来三四车的东西,风一吹过,偶然掉落了红绸,有人眼尖看见了,车上一箱箱的,好像都是现银!

这家伙,一传十十传百,这所谓的小道消息立即传了开来。

而此时,他们口中热议的沈未央,却是酒醉在家,怡然自得地喝点小酒,借着酒兴还在房内调制了新香,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她一手扶袖,耐心握着香盒。

自从那人走后,她第一次有了解脱的感觉。

也是时候去了对他的念想,她磨着香,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下的捻子,正是专注,窗口处忽然人影一闪,她双眸微挑,手一抖,香料都被燃尽了去。

窗开着,香气四下飘散了开来,那人未动。

沈未央眼毒,只一眼这就认出那个影子来,她缓缓迈步,俯身扒在了窗口边上:“大公子?外面不冷吗?”

夜色寂寥,外面没有人应声。

她更是探出头来,醉意朦胧地叫了声:“顾大公子?”

仍旧没有人,沈未央爬上了窗口,对月低叹:“诶诶诶,你这是闻香而来的吗?”

房门吱呀一声,男子推门而入,披着玄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都一片素黑。

他戴着帽子,裹着脸,只露出一双眼来凤目清冽。

未央指着他笑,随即跳下窗来:“大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啊!”

她不提他来过的事情,只对他笑意吟吟。

来人掀开帽兜,解开蒙脸黑巾,露出他那木然的脸来:“不是说不想做皇商,怎又动作这么快,开始收粮了?”

她酒色微醺,一个回身这就坐了桌边:“自古从商,富可敌国也不许绫罗绸缎,家有万贯也能三夫四郎,地位低下,自高祖以来略有改善,但名流世族仍不屑一顾,百般瞧人不起,现在虽然可娶小郎君,也可锦衣玉食,但也不足为荣,唯有做了那皇商,才能让人高看一眼,大公子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想呢?”

完全没有让他过来坐的意思,这人足够自负。

顾链城负手向前:“这与你白日所说的话,可正不一样。”

未央吃吃地笑,借着酒意调侃与他:“心里话哪能都放表面上说呢,是吧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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