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200)

大约因为时常被摩挲,白雪纯钧都有些钝了。

玄乙将那些白雪小玩意拿着一一看了遍,扭头又朝东面书案上望去,纸张齐整地放成一沓,用青铜镇纸压着,架子上挂着各色毛笔。她把镇纸拿开,一张张看那些染了墨迹的白纸,忽然翻到几张,上面写的都是“龙”字,她不禁盯着看了许久。

带着gān净气息的风chuī拂卧间外的青纱,玄乙一步步用最轻柔的脚步踩进去,撩开青纱,继续探头朝里面张望,扶苍的纯钧剑横放在南边的木架上,墙角纱帐笼罩了一张chuáng,帐子没有合拢,黛色长袍的衣角坠了一截在chuáng下,扶苍安稳侧卧,一把漆黑长发铺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她拉了个蒲团坐chuáng边,趴在他身前盯着他的脸看,眼皮不动嘴唇不动,更不会说梦话,跟下界那个凡人皇子可不一样。

她来了,还不醒吗?

她抬手在扶苍面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玄乙低头,朝着他的脸轻轻chuī了口气,依旧没反应。

她往chuáng上爬,鞋底的泥沙撒了他一被子,他身上那件黛色的袍子摇摇yù坠,露出半截后背上的伤口,她不大温柔地把那截袍子扯到下面,仔细查看伤处,确认浊气很快就会排净,便悄悄松了口气。

还是睡,他还是睡,动也不动,鼻息深邃绵长,真是不给她面子。

玄乙躺在他身后,手指在他紧致结实的后背上轻轻划过,低低叫他:“扶苍师兄。”

没声音。

她气馁地把脑袋靠上去。

日头渐渐西斜,这座庭院里安静的只有细细风声,刮在外面那些树上,像下着轻雨,在这一阵阵令她舒适的轻雨声中,玄乙慢慢睡着了。

她在这座庭院里一待就是两天,中途扶苍除了换了个姿势继续侧卧,自始至终都在昏睡,神力耗尽需要睡这么久吗?

玄乙把脑袋靠在chuáng边,用白雪细细填补手里的白雪小玩意,这些年它们可能天天被摸,都摸圆滑了,她把形状重新填jīng致。

正将婆娑牡丹花瓣上的脉络重新顺齐整,忽觉右手腕上一点金印跳个不停——清晏在叫她。他可是极少会用这种方法来催她。

玄乙小心翼翼将填补好的白雪小玩意重新放回书架上,抽了张白纸,龙飞凤舞写上一行字,又扭头朝卧间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

匆匆赶回下界丁卯部的战将行宫,方落入清光大阵,便见清晏满面yīn郁地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着,见玄乙来了,他骤然松了口气,少见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低声道:“……还好你没事。”

玄乙有些愕然:“怎么了?”

清晏皱眉吸了口气:“昨天乙亥部战将来找我,说父亲忽然失踪了,我立即想到你……你从上界回来的?他在钟山吗?”

钟山帝君失踪?玄乙摇头:“他不在钟山,南天门也没有他来回的记录。”

清晏叹道:“这事别让齐南知道,不然他得疯了。怕是这家伙又……姑且先不管,再等等。”

其实她也觉得钟山帝君故态复萌,不知看上哪位美貌神女,开始“发乎qíng止乎礼”的可能比较大,下界时间流逝快,一日不见实在正常不过。

因为小妹没事,清晏便不再担心,他对钟山帝君这些年早已心灰意冷,何况天底下能够伤害到烛yīn氏的实在不多,他还是帝君,真要出点事必然山崩地裂,既然毫无动静,那十有八九是老毛病发了。

清晏见玄乙眉头皱成结,便笑着替她揉开:“何必担心他,走罢,回屋子。你在上界待了这些天,扶苍还没醒?”

什么送夫萝回去看古庭,他还不知道她?找一堆借口,就是想回去看扶苍而已。

玄乙故作冷淡别过脸:“睡得像猪一样。”

清晏想了想:“他最后那招是剑气化神,依照他的年纪与修为,华胥氏剑道剑气化龙、剑气化cháo应当没问题,剑气化神大约还费些劲,兴许这次沉睡也有剑道突破的意思,那睡久些也正常。”

玄乙笑着去刮他的脸:“老气横秋,他可比你大。”

清晏有些戏谑:“再比我大,将来还是做我妹夫,管我叫大哥。”

妹夫?他真是想太多了,别的不说,想必青帝他老人家就第一个不同意。

玄乙不想跟他扯这些,索xing把夫萝和古庭的事拿出来叽呱,刚说到一半,却听屋外“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颤,行宫里的战将们却似乎早已见惯这种qíng况,有条不紊地纷纷从屋子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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