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156)

槿娘听见儿子哭叫出来一瞧手背上三道爪痕,都破了皮了,叉了腰进门,一付要剥了大白皮的模样。潘氏看见了站起身来:“呀,这是怎的了?”

阖屋的人都看见大白蹿进来躲到c黄上,蓉姐儿还爬上去要摸它呢,槿娘晓得潘氏装聋作哑,气得一张脸儿通红:“亲家母可瞧见那只大白猫儿,挠得昊哥儿的手都破了皮。”

既是问看见没看见,潘氏摇了头:“不曾见呀?哪一只白猫?”

槿娘晓得她睁眼说瞎话,冷哼一声:“亲家母怎说这些虚话,我可是瞧见它跑了进来,挠了人的猫儿难道还要藏起来不成?”

大白钻到背子里,蓉姐儿直发急,悄悄把眼睛看过去,叫槿娘一窥便知大白躲在c黄上,她三两步就要走过去,叫潘氏一把扯住了:“亲家姑娘怎的说这话,我藏一只猫作甚,若说的是我家大白,不知蹲在哪个墙头困觉呢,它最是懒的,瞧见耗子打眼皮子底下过都不肯伸一伸爪子,怎会挠了人。”

大白在沈家这许多时候,来往的娃娃们没一个叫它挠过,偏昊哥儿叫它一巴掌挠破了皮,定是伤了它,那踩了它尾巴的小儿还没见它抓过呢。

蓉姐儿急急张开两条胳膊护住大白,瞪起眼睛来:“不许抓大白!”

槿娘见个小人儿也敢跟她叫板,把头一扭,指了秀娘:“四郎媳妇,你且瞧瞧要怎办!”她若是不曾说过那过继的话,秀娘许还真要把打大白两下,让她消了这个气,可她既存了这份歹意,秀娘也不给她面子:“孩子伤得怎样了,可拿水洗过没有,这伤口可不能拿阴阳水洗,可有晾凉的水,洗干净了才好上药。”

槿娘急急进来,只拿绢子给昊哥儿包了一下,哪里上过药,听她这一说,赶紧又回转去,瞧了他们人多,等四郎回来狠狠告上一状,非打断这猫儿一条腿不可。

秀娘看了眼玉娘,玉娘赶紧差了银叶把大白看牢,蓉姐儿知道护住了大白,神气起来,冲着门边翻翻眼睛,秀娘点住她的鼻子,蓉姐儿这才转身把大白摸出来,拍它的背摸毛,一摸身上掉下许多毛来,知道刚才昊哥儿欺负了它,虎了脸:“他为甚住我家,叫他家去!”

倒竖了眉毛生气的样子跟王四郎一色模样,秀娘拿她无法,又不好叫她再说:“赶紧住了嘴,来的是亲戚客人,你怎好说这话!”

蓉姐儿听了闷声不响,抱了大白到西厢房去,坐在小凳子上念念叨叨,拿脸蹭蹭大白,爱惜的摸着它的尾巴:“我不叫人抓了你,我护着你。”

妍姐儿换了新衣,看见妹妹坐着不乐,走过来跟她一起发愁:“要不,我们把大白藏起来,藏起来姨姆找不到。”她要大两岁,主意也更多,指指c黄底下:“藏在那下面,你姑姑还能爬c黄?”

蓉姐儿觉得有道理极了,她吃力的抱了大白,到东厢房去把大白睡的褥子拖到c黄底下,晓得阿婆帮着她,团在阿婆身上:“阿婆,你别叫人把大白捉了去!”

孙兰娘拉了秀娘进来内室,把帐薄并一匣子整锭的雪花细银盛过去:“你且点点,这是这一年收来的帐呢。”

第72章 四郎叹故人心变秀娘成织绸大户

秀娘不意竟有这许多,翻了帐薄一看,上头圈圈道道记了一整本,孙兰娘倒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识得字,这个圈儿便是租了一整月,三角的便是租了半月。”

点一点算下来,置下的二十台绸机已是帮她把本儿都翻了回来,竟还有薄利赚头,她拿了匣子掂一掂,倒比做别个生意赚得更多些,那进来的时鲜货物香料,把进价一折,也没有这样的利,这还不曾算上船上吃重。

她思量一回把匣子还是交还到兰娘手里:“还要托嫂嫂帮着看管,把左近的屋子也典了来,再添上十张绸机。”

这个生意不同那些船货,整个便是秀娘自家的,便是王四郎也不能cha得手去,算是她的私产,手上宽裕了,她心里也更有底气。

孙兰娘晓得她有这个意思,笑一笑道:“我看不如不租,把那家里没有织机的人雇佣了来,熟手开几两银,织得好的再多给几两银,也不必记那个租子本利的,只要把工钱支出去便罢。”

秀娘听了眼睛一亮,她倒不成想这许多,也是事情杂乱,不比孙兰娘日日在家便思想着这个,秀娘点一点头:“嫂嫂这个法子倒好,只消记得工钱,若有那实在织的好的,便再提一提价儿。”

孙兰娘这个法子倒是跟陈阿婆家学来的,来往的多了,她也听说陈阿婆的大儿子能干的很,在乡下盖了四排大屋,把一个村子的贫穷人家女儿都雇佣了来,专给他织绸,天亮开工,干到太阳落山,每人每日领得多少丝都记在案上,只拿工钱,不拿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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