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192)

秀娘听见这话抿了嘴笑一笑:“你怎的知道,若不然那家子作甚拉了你吃酒。”见他一脸不以为意,心中大定,提起别的也有了劲头:“你瞧着不好,若是算盘肯呢。”

王四郎眉头一松,哈哈大笑:“怪不得每回来请,算盘都拿事儿阻我,他年轻怕不好意思说,待我明儿问一问,若作得主,就把玉娘配给他。”

秀娘一句话把事儿含混过去,往后就是那家子再来请,王四郎也断不会往那上头想,非亲非故的,更不必留情面了。

蓉姐儿睡在罗汉c黄上,大白绻了身体,这两个一个都没睡,蓉姐儿竖着耳朵听爹娘说话,大白眯起眼睛摇尾巴,蓉姐儿摸毛的手一停,它就抖抖耳朵喵呜一声。

等第二日蓉姐儿就拉了玉娘:“玉娘玉娘,你是不是要出嫁?”经过小姑的婚事,她已经很明白什么叫嫁娶了,爹娘夜里的悄悄话她全都听了去,笑眯眯的背了手踱两步,仰脸道:“我娘说要给你添妆,我把我的的串珠儿也给你。”

蓉姐儿有一串一百零八颗小珠串起来的链子,是她从秀娘匣子里头抢出来的,一拎在手上就不肯再放,平日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玩,玉娘听见要嫁的话先是想笑,又听见这个小人儿也要给她添妆,摸了她的头哄着她玩儿:“好,姐儿也给我添妆!”

蓉姐儿肚子里藏不住事,回去就往秀娘面前说,王四郎正在吃粥,两个一听俱都笑了,秀娘拿筷子夹了酸菜送粥:“我说的甚,这回可是作了准吧。”

用罢了饭王四郎便带了秀娘去亲娘坟上,那里几亩地全都在动工,地上又是水又是泥,沙子石木堆在一处,王四郎扶了她的手往前,指点着歪脖子树道:“我记着这树老高老高,怎的回来一瞧只这样矮,小时候还跟大伯家的兄弟比爬树呢。”

再经过一道沟,王四郎比划一下:“这里头捉着过这样大的鱼,怎的竟这样浅。”秀娘拿帕子掩了口:“你那会子多大,如今多大?”脚下一滑,叫王四郎牢牢扶住了,一路扶到亲娘坟前。

原来的坟早就起开了,请了和尚来念了几卷经,把灵先请到屋里,两边起了孝幡,设了香案蒲团,连棺木俱都换过,把原来那口薄棺摆进现办的好棺木里,铺绸盖丝的,等入土前,再盖一回棺。

秀娘持着一柱香,在灵前三拜,心里念叨些个求娘看顾的话,又把家中事务交待一回,拈了香往香炉前去,招手叫蓉姐儿也拜上一拜。

蓉姐儿早等着了,似模似样的拜过一回,王四郎道:“你可甚个话可对祖母说的?”蓉姐儿盯着棺木想一回,眨眨眼睛:“小弟弟甚个时候来?”

秀娘被她这一句说的笑开,连王四郎也道:“这话怎么好问祖母,要问送子娘娘。”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秀娘呛了一口香灰,咳嗽几声干呕起来。

两个人眼儿一对,秀娘捂了嘴算起日子来,自回了泺水,还不曾来过红,她脸色一变,王四郎立马知觉,喜得把蓉姐儿一抱,自个儿跪倒在蒲团“噔噔噔”的叩了三个响头,顶着一脑门子的灰,张手抱住秀娘,当着女儿的面,在她面颊上狠香了一口。

第87章 喂娘子四郎偷菜怕夫子蓉姐补课

王四郎是想着赶紧把人送回去,请个大夫诊诊脉,可秀娘昨儿刚来,大伯娘说什么都不肯放人,叫儿子去请了村里的行脚大夫,一定要让秀娘跟蓉姐儿再多住几日。

大伯娘算是王四郎最记得的恩人,当年亲娘去了,若没有她的cao持,连丧事都办不起来。她一开口发了话,王四郎也不好硬顶着来,那大夫摸了脉点头说了恭喜,可王四郎还是放心不下,差了小厮到泺水的保安堂请大夫来。

大伯母是个很慈和的妇人,若不是个好脾气,一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光柴米油盐就能把她烦着,可她却笑眯眯的,握了秀娘的手夸她:“你是个好福气的,你婆婆看着呢,拜了她可不就有了。”

乡下妇人最信这些,一听说是上完香晓得有孕的,更觉得秀娘肚子里头是个带福气的,拍了她的手道:“你婆婆在地下也安了心,儿子有了出息,王家也有了根苗。”

蓉姐儿在撒了腿在院子里头疯跑,两只奶狗跟在她身后,大些的已经能跑上一段,小些的走路还不稳,往前两步就在地上趴成个大字。

秀娘一只手抚了肚皮一只手回握住伯母:“早就该来拜见的,借了伯母吉言,真生个哥儿才好。”大伯母睨了她的脸色,笑一笑道:“便又是个姐儿能怎的,我生这几个儿子前头,还有三个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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