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227)

袁一溟到这时方才松口,透露了一句:“你放心罢,你想的事,总能成的。”

竟然还不肯说!

贵妃心中恼恨,可面上不露,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圣人不见踪影,她就只有袁一溟当依仗了。

袁一溟说着拉过她的手腕,按住脉搏。

日子太短,自然是什么也摸不出来的。

贵妃口角噙笑,目光期待:“我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儿,若真有了,便把乾坤之间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袁一溟一怔,这世上最好的还有什么?

贵妃靠他身上,漫不经心道:“经此一事,你也扬名天下,等你师父老了,你便接替他的位置,让麒儿封你当国师。”

色能动他,却不彻底。能真正触动他的只有权势,只要画上一个圈儿,他自会乖乖走到里面来。

袁一溟果然意动,圣人一死,这个孩子便是皇子,只要仔细筹谋,就算太孙登基,也不是不能取代。

贵妃见他眼中浮光暗影,知道他心动了,正要再下功夫,门便被叩响了。

袁一溟赶紧站起来,退远几步,贵妃也重新歪回榻上,盖住被子,虚声道:“进来罢,有何事禀报?”

小太监不敢抬头,躬身道:“岳道长不见了。”

袁一溟脸上变色:“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小太监颤声回道:“是他徒弟过来禀报的,要见袁大人……”

话音未落,袁一溟便急步离开,也无人敢说他失礼于贵妃,贵妃对小太监道:“跟着去瞧瞧。”

袁一溟赶到后殿,小道士禀道:“师父他进屋来许久,都不曾取药出来,咱们这才进来查看,就见……”

就见屋中柱上一道血痕。

袁一溟弯腰低头,用手指沾了沾鲜血,举到鼻尖一嗅。

圣人的药每日都是由他在炼,商家人的鲜血是什么味道他熟悉得很,这不是商家人的血,那就是岳一崧的。

岳一崧功夫虽强,但性子暴烈易怒,易被人利用,他环视一周,目光停在老妇人身上,温声问道:“商老夫人,可否告知我师弟下落?”

话音一出,商家几个年轻女人先是一抖,袁一溟生得面白温文,可下手狠辣,绝不容情,比岳一崧可怖得多。

商老夫人看了看袁一溟,昂首道:“许是老天有眼,将他收走了。”

师父不见踪影,师弟又被人劫走,袁一溟再沉得住气也难免心绪起浮,他微微一笑:“商家人果然有气节,人人都是撬不开的铁嘴。”

他这话一出,几个女人先退后了半步,他一夸人,便是要下狠手了。

果然话音一落,袁一溟出手如电,一把扼住了商老夫人的喉咙,把她提离地面,面上依旧微笑:“可有人要说一说我师弟的去向么?”

这个已经老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损失,年轻的那些,还要留下取血。

商老夫人面皮紫涨,脚尖摆动,两只手紧紧抓着袁一溟的手背,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谁也…不许…说…”

商家男人脚上手上都带着镣铐,情绪激荡之时,屋中一阵震响,女子人人饮泣,却真的没人说一句话。

袁一溟见此情形,指节用力,想了结这老妇,刚要下手,外面有人禀报:

“岳道长回来了。”

袁一溟一把松开商老夫人,她委顿在地,大口喘息,几个妇人上前扶住她。

“他人呢?”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在,在药宫门外。”

袁一溟大步离开,走的时候对徒弟使了个眼色,今日还未取血,按排号该取谁的,先把人提出来。

袁一溟行到宫门口,门前围着许多禁军,人人高举火把,堵得大门水泄不通。

袁一溟皱眉拔开人群,刚要喝斥,声音一滞。

岳一崧低垂着头,跪在药宫门前。

胸前红绳裹身,身后插着一根杆子,杆上挑着黄布,黄布垂下,血淋淋四个大字“罪大恶极”。

“混帐!”袁一溟怒极,刚要上前去,便被人拦住:“袁大人万万不可上前。”

“怎么?”

轰然一声,一道天雷打在岳一崧上,雷电击得尸身颤抖扭曲,他虽还维持着跪姿,可脑袋一阵乱抖,露出面庞来。

他嘴角笑意未敛,眼睛大张,雷鸣火光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袁一溟脸色发白,岳一崧已经死了,可究竟是谁有本事杀了师弟,还把尸体送到药宫门前来。

“人呢?谁把他送回来的?”

药宫四周都有禁军把守,难道这些禁军都成了瞎子不成?那个人是怎么能让师弟跪在这里。

禁军面面相觑:“岳道长是……是自己回来的。”

“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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