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章(16)

乔以莎从怀里掏出一管试剂,倒到他嘴里。

“我都说了这药有副作用。”

天上的雨迷了人的眼,柴龙嘴巴动了动,乔以莎靠近,听他艰涩地说了声:“抱歉……”

乔以莎无奈道:“你别光道歉啊,老板谁啊?”

柴龙又不说话了。乔以莎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小风一吹,透彻心扉。她抹了一把惨白的脸,开始扒柴龙衣服搜身。

柴龙只带了一个皮质的旧钱包,她翻看里面,东西很少,百八十块的零钱,还有一张病历卡。卡上照片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乔以莎从面相判断,觉得是柴龙的母亲。她把卡翻到背面,看清医院名字……

康可中心医院……

乔以莎对这里很熟悉,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院长姓闻。

乔以莎张张嘴,不是吧……

“你老板是闻家的人?”她眉头拧出了川字,“是来给他家小少爷报仇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据她所知闻薄天跟家里关系一般,他两个哥哥巴不得他早点挂了。再说,这种幼稚低能的手段也不像是为亲族报仇,更像是小孩赌气撩闲。而且柴龙身上使用的明显是血族的药剂……

多种因素结合到一起,乔以莎判断出一种诡异的可能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老板……该不会就是闻薄天本人吧,”她难以置信道,“这小兔崽子被人转化了?!”

当年他们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她和柳河都以为是被他家里弄走的。

柴龙依旧没说话,乔以莎思绪混乱,大冷天用钱包给自己扇风,扇着扇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太对。她把内封拉索拉开翻了翻,拿出一个用干枯的稻草编织出的勋章大小的狼头图案。

她盯着这图章看了一会,把它拿起来对准天空。这图章的狼眼部分是镂空的,但很神奇的,不管对准哪,狼眼之中都是一片漆黑。

明显是带有咒术的。

“这是狼人部落的东西……”乔以莎对柴龙道,“你还认识其他狼人?”

柴龙眼睛已经闭上了,乔以莎扒开他眼睛,“晕过去了。”

她站起来,回头看洪佑森,他双手卡在腰上,微垂着头,神色低沉。

乔以莎:“你好点了吗?”

他点头,看着地上的柴龙。

“他怎么样?”

“就剩一口气了。”

“……”

“辛苦你一下,给他抬我那去。”

他看她一眼,乔以莎被雨水浇透,看起来更瘦了,黑色的发丝紧贴额头和两鬓,脸上泛着寒凉的白光。

她路过他身边,停住脚步,凝重的神色也稍松了些,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吃官司的。”

第8章

回到乔以莎的公寓,已经临近午夜。

乔以莎进门直接给洪佑森推进洗手间,让他冲了个澡,她翻箱倒柜找了几套以前柳河留在这里的旧衣服扔门口。

洪佑森洗澡神速,五分钟就出来了,头上盖着一条毛巾,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面积不大,原本应该是个二室一厅,但被大刀阔斧改成了一室户,除了洗手间,整体都是开放的。

房子里贴着浅黄色的壁纸,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墙上有四五盏动物形态的壁灯,床头的台灯也亮着,造型古朴,铁艺支架,上面弯着一个裂纹的玻璃灯罩,形状像是垂口的灯笼花,灯光犹如烛火,在花瓣中煌煌而明。

尽管这么多灯都亮着,但屋内色调仍像一张泛旧的邮票。

床边堆了不少瓶瓶罐罐,还有沾了血的纸巾,乔以莎手脚麻利,已经给柴龙清理包扎完,她一只手悬于他胸口上方,双目微闭,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她怀中一条纱布掉下来,洪佑森过去捡起来,“这个放——”还没问完,乔以莎皱着眉,低斥道:“别打断我。”

洪佑森拿着个布条停在那,凝视乔以莎片刻,把纱布随手缠了缠,放到一旁桌上。

乔以莎的治疗咒语念了半小时有余,结束的时候口干舌燥,脑子发蒙。她打了个哈欠转头,刚好跟洪佑森对视上。柳河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成熟了点,立领的白衬衫,西服裤。他两手插兜,因为个子较高,刚好能半倚半坐在木桌上。

他的头发尚且湿润,表情平淡,见她回头,微微抬了抬下巴,好像在问柴龙情况怎么样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窗子上,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里冷不防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乔以莎脱口而出:“妈呀……”

洪佑森:“什么?”

乔以莎诡异一笑,起身说:“没事,我洗个澡,你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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