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236)

弘历笑着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恭敬的向玉穗儿身后说了声,“戴师父好。”玉穗儿正纳闷,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伫立在不远处看着她和弘历。

玉穗儿见他面容,便已知是故人,向他笑了笑,“十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戴铎微笑着向她拱手行礼,“糙民戴铎见过公主。”

玉穗儿见他一袭青衫,风度翩翩,细打量他面容,竟和十年前并无二致,仍是丰神俊朗、飘逸出尘的模样,感慨道:“十年过去了,先生竟然一点儿都没变。哦,对了,你本姓林,这会儿姓戴了。”她慡朗的一笑,戴铎微微颔首:“我原本就姓戴,林是母家的姓。”弘历见他俩说话,远远的走开了。

两人在府里漫步,玉穗儿问起戴铎怎么从裕王府到了胤禛府上。戴铎道:“几年前在裕王府里遇见四爷,和他相谈甚欢,之后他便找我给弘历当师父。”说起往事,戴铎有一丝感叹。

玉穗儿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她也不多问,只是道:“弘历是个好孩子,有了你的督导,将来必是前途无量。”戴铎嗯了一声,遥望着远方。

“想起那时,公主还是小格格,和十四爷一同在亭中听我吹萧,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戴铎深深叹息一声。

玉穗儿在池塘边站定,道:“谁说不是,日子过得真快,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事情啊。”戴铎想起她少女时的天真模样,问:“十四爷现今如何?”

玉穗儿笑道:“十四哥好得很呢,可谓春风得意,人间的美满事儿都给他碰上了。皇阿玛信任他,委以重任,福晋贤惠,儿女成群。”

戴铎点点头,想起那时玉穗儿和胤禵牵着手到亭中的情形,脸上有一丝笑意,“在旁人看来确是如此,但公主明白,在十四爷心里,有一桩事是永远无法美满的。”玉穗儿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平视前方,视线落得很远,不禁低头一叹。

半晌,戴铎才幽幽说了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百年之后,回过头想想,就会发现,苍天待我不薄。”

玉穗儿钦佩的看了他一眼,“你太高深了,而我们只是俗人。”戴铎笑着摇摇头,“公主怎么会是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文姬昭君不过如是。”玉穗儿也笑,“你这是恭维,我可不是既不是美人也不是才女。”

戴铎收敛笑容,淡然道:“美丽的女子何止千万,但是她们的美只能停留在人的眼睛里,公主的美是出世的美,停留在人心里。十三爷常提起公主,所以我对公主的事也略知一二。公主可以把我的话当成是恭维,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感觉而已。”

玉穗儿慡朗一笑,“戴先生连恭维的话,说得也别具一格,果真是真名士自风流。你听听,我们这是不是在互相吹捧?”戴铎放声一笑,钦佩于玉穗儿的豪迈。

此时正值初夏,池中的荷花打着花苞儿,还没有绽放。偶尔有一两朵儿开得早的,在风中伴着一池荷叶轻轻摇摆。

鱼戏莲叶间,玉穗儿低头望去,“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如果我没记错,先生是江南人氏。我有一位旧友,也是南边人。”

戴铎似是了然,“我知道,是八爷的侧福晋,已故江宁织造曹寅的千金。”玉穗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蕴笑意,“你知道?”戴铎点点头,颇有深意地看着玉穗儿,“四爷,曾跟我说起过。”

玉穗儿“哦”了一声,全然没想到胤禛能和旁人提起洛灵。“四爷对她,恐怕……”玉穗儿一愣:“什么?”

戴铎迟疑了一下,才道:“就是八爷迎娶她为侧福晋的当天,我想四爷是压抑得难以承受才对我倾诉的,这种感觉我很熟悉,刻骨铭心。”玉穗儿低低一叹,她又何尝不懂,越是刻骨铭心,往往越是无可奈何。

四福晋听弘历说玉穗儿在花园里,和侧福晋年氏一同到园中找她去用膳。年福晋远远看见玉穗儿和戴铎站在湖边观鱼,两人笑得很开怀的样子,指着他们向四福晋道:“姐姐,你看那不是公主和戴先生,真跟一副画儿一样。”

四福晋也看见他们,点点头,“看样子公主和戴先生是旧相识。”年福晋笑着向四福晋眨眨眼睛,四福晋却摇摇头,“他们或许是一类人,但却生活在两个世界里,身份地位太悬殊了,况且各自心有所爱。”年福晋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话。

胤禵出征后,康熙惦念他,常和玉穗儿一起看他写来的书信。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中秋将至,清溪书屋内,康熙本在暖阁里午睡,这时醒了,魏珠伺候他更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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