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100)

容颜上的恐慌在下一瞬转淡,只是低声请礼,“公子。”

啪地一声脆响,白世非抬手把那枝梅桠缓缓折下,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笑道,“这串粽子想必会十分美味?”手中细桠一小折一小折,全被拗断落地。

她温吞吞道,“回头奴婢蒸热了,送几个给公子尝尝?”

竟敢回嘴,最后一截细枝自指fèng间落下地面,他抚净双掌,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不再刻意隐藏情绪,此时正闪着一抹抗拒以及浓浓戒备的黑眸,他脸上笑意愈加浓郁。

“你吃醋了?”他忽然问。

尚坠轻声冷哼,燃火美眸迎着他的注视,“你在说你自己?”

他垂下眼,看着她手中的粽子,简直碍眼之极,回头叫白镜通通扔了,“如果我说我是——”说话出口的同时他倏然抬首,捕捉那一刹她来不及矫饰的真实反应,“你会不会承认你也有?”

虽然飞快错开了眼,然而耳垂下乍然泛开的浅浅粉色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一丝羞赫,继而才明白过来又被他捉弄了,神色即时变冷,“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难道公子忘了奴婢已许下人家?”

“那又如何?”不信这开封城内外有人敢和他抢女人。

尚坠勾起唇角,“也不如何,只不过是奴婢的婚期就快到了。”如愿看见他眼底尽漾的笑意乍然冻结。

再度垂下眼,长袖拂了拂纤尘不染的前襟,“我如今便和你说清楚,这些话本公子不爱听,你记好了。”

尚坠盈盈一笑,“哦?是么?长在富贵之家就是好呢,象公子这般,随便娶几房三妻四妾,外头个个称道,反观奴婢不过是规规矩矩许了门亲事,倒象不容于人似的,奴婢只是想把自己嫁掉罢了,这和大贵人你不相关吧?怎么就让公子不中听了呢?还望公子明示,奴婢到底哪做错了?”

一顿连珠快语的讥损把白世非堵得胸口闷气翻腾,她最近太沉静以至他几乎忘了,必要时她会变得多么伶牙俐齿,并不想与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淡声道,“你想嫁人可以,我叫邵印制好三书送给你。”

“许二婚是要入狱的,公子还是别害奴婢上公堂挨板子的好。”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那纸婚书早被我撕了,至于你手中那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动手,要么我代劳。”

她抿紧唇角,“你有本事便去代劳好了。”

还未及转身已被他扣住了手腕。

他的眸色极淡,淡如无波湖泊在深冬结成千年沉冰一样的肃杀寒冷,“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了你就不行?”

她费尽全力甩开他,一声不发握着红痛的手腕往疏月庭里碎步跑去,脸上不争气地又滑下了两行再无法承受的清泪。

十一章 勾心计未穷

白世非象是对尚坠失去了从前的兴趣,再没有刻意地制造机会让两人单独相处,就算偕庄锋璿与她及晏迎眉私下遇见,也没了任何逗弄或亲昵之举,待她与其他婢女无异,在人多场合甚至比对别的下人还更客气,他从不吩咐她做事,偶尔叫到,也会温和地称一声坠姑娘。

晚晴晚弄等人看在眼里,回过头来又见尚坠一日比一日沉默,这两人相逢如陌的决绝样子已不若寻常口角,而象是缘分在一夜间走到尽头,大家私下一合计,都觉不妙,便在尚坠面前再也绝口不提前事。

书房中,白世非背着双手立在窗前,眼底园色清幽,一双翩跹蝶儿不知从何处追逐而来,在半残花间忽高忽低地嬉戏。

“宫中已颁下旨意,要把文明殿重新修葺后改作文德殿。”邓达园道。

一只蝶儿仿佛飞累了,在花色犹剩的蕊心栖息下来,另一只不舍得离去,围绕着它轻轻振拍双翅,停驻的那只不时也一扑一张着薄翼,如同在回应对方的窃窃私语。

半响,立定窗边的身影才百无聊赖地回了一句。

“谁是修葺使?”

“任命了年初刚奉调进京的殿中丞滕宗谅。”

悠然翩飞的那只蝶儿还好端端的,停栖在枝头的那只却象是与它一言不合发了脾气,双翼陡地一展,眨眼已没入苍郁的枝叶丛中消失不见,被遗弃的蝶儿懵然停在半空,片刻后方懂得在四周来来回回地着急扑腾。

心底绵绵地轻叹口气,不忍再看,回过身来。

“范履霜的同年,也是晏书门生并由他举荐入朝的河南滕宗谅?”

“正是此人。”

低首沉思了一会,“那文德殿可是在大庆殿之西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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