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122)

意识到就连主子也很可能自身难保,昭缇吓得赶紧上闪跪倒,颤声道:“是奴婢打……打了尚坠姑娘。”

“为什么?”自嘴里吐出不带情绪的三个字,白世非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尚坠的脸,见她被冰块冻得脑袋一侧,他无阻同情地叹了口气。

“因……因为她端茶给小……小姐时,烫……烫了小姐的手。”

拿着冰块的手一顿,白世非转过尚坠的脸正对自己,极其不悦,“为何你会在这里端茶?”

尚坠依旧抿着唇不肯哼声。

手忙脚乱拭罢身上黏腻的张绿漾偷看她一眼,怯惧轻唤:“世非——哥哥。”

便这充满忐忑的不安叫声,已能让人明白个事情大概,白世非只是充耳不闻,手中冰块再度敷上尚坠的脸颊,眼角斜光掠过跪在地上的昭缇,说话仍旧不温不火:“给我倒杯茶来。”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的昭缇满怀恐惧地站了起来,转身走向茶案,看着眼前形状不一的七八个茶壶,犹豫着不知该斟哪个,便挑了最大的一壶,倒好回到白世非面前,却不敢擅自放下,端着杯子全身颤抖地等他指示。

白世非放下手中渗水的绢纱,取过另一块再卷起冰块:“管家。”

“在。”邵印躬身向前。

“念。”

“公子喝茶只喝龙凤团和扬州贡,仆婢之出差错者,按白府家规第八十五条,罚三月薪饷。”

白世非往尚坠脸上爱怜地轻轻吹气:“就这一条?”

“仆婢中有擅自殴打、责罚、谩骂、欺凌他人者,按家规第三十五条,杖二十。”

昭缇扑声再次跪倒,手中的茶水抖了出来,眼眶里早吓满了泪,却强忍着一点儿也不敢哭。

邵印却还没说完:“主母管教不当者,按家规第三十六条,禁于后山祠堂,少过十到二十日不等。”

夏闲娉与张绿漾同时惊圆了眼。

白世非专注在尚坠脸上的眸光这才终于掉了过来,率先看向昭缇,语调温然不变,但就是能让人听出杀一儆百的无情意味:“扣三月薪饷,杖二十,下次再犯,永逐出府。“

“奴婢知错了!公子饶命!、”昭缇哭着连连磕头。

在邵印的示意下,旁边几个高大的仆人上前将她架了起来。

想起自己先前在浣珠阁作威作福,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而今落入别人手中,那二十板下来未必还有命在,昭缇两腿发软,恐惧中哭喊不止:“小姐!小姐快救救我!奴婢都是为了你啊!小姐!”

夏闲娉侧过头去不发一语,对昭缇的哭求恍若未闻,此时此际让她怎么帮?这不是为难她吗?另一方面又暗恼昭缇在白世非面前叫出什么都是为了她的那种话,让人下不来台,脸色一沉,便冷眼瞥着昭缇被架出门去。

白世非转而望向张绿漾:“撩事生非,篾掸十下。”

“不要。”张绿漾吓得大叫,连连退后,转身便想夺门而出。

最后盯着夏闲娉,出语一径无情:“禁足于浣珠阁廿日。”

夏闲娉满目通红,将下唇咬得泛白,无比怨恨地定定瞪视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尚坠,面色极其吓人,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拼个玉石俱焚,不惜与之同归于尽。

另一边被仆人堵下的张绿漾心慌尖叫:“世非哥哥!”

白世非扳回尚坠又似不耐别开的脸:“这里间的下人,是不是都看着你挨打?”

尚坠垂下眼帘,淡而薄厌:“你好了罢。”

他点头:“既然你求情,杖刑可免。”望向邵印,“全部罚两月薪饷。”

“是。”邵印一个字也不多说。

“叫药房调制些消肿的膏药。”白世非放下冰块,搂着尚坠站起。

被拦着不能向白世非靠近的张绿漾眼看他就要走出门去,她急得再也顾不得,大叫道“世非哥哥你不能打我!”

白世非还是没有看她一眼,甚至没有稍微收停脚步。

张绿漾几乎当堂吼出来:“你真的不能打我!我有身孕了!”

惊魂不未定,复来又一惊,在场之人无不被这句话震住。

便连白世非向外跨出的右腿也顿然一止,缓缓落在门槛上,他回过头,有丝茫然地看着张绿漾,对她乍叫的说话似明非明,在他终于反应过来时胸口忽然龚来强烈力道,冷不防被尚坠推得趔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了门柱。

尚坠恼极了瞪着他,无端被人刮了一耳光痛到牙齿根里,说不窝火是假的可是能怨谁呢?怨天怨地怨他人,说到底还不是就是因为他自己?惹来这么一堆善妒的莺莺燕燕,让她平白吃苦也就罢了,最恨的是这种日子还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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