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141)

“可打探清楚了?”刘娥连忙追问。

“都清楚了,那探子便找到了从前在吕家做短工的洗衣妇,证实了确是吕夷简的女儿纵的火,事发生后吕夷简的二房给家里每个仆人都塞了两贯钱,叮嘱他们别在外头乱说话,不仅如此,那小甜水巷的巷口原来是家妓馆,几年前妓馆没落了才被旁边的匹帛店买下,里头的人都已各散东西。”

“和这妓馆又有何关系?”

“关系却大了,可巧今儿一早竟给那探子找到了当初妓馆里的鸨母,吕夷简家着火那日不是大雪纷飞吗?当天妓馆里上门的人寥寥无几,那鸨母便想早些歇息,就在她出来下帘子关门的当儿,亲眼见着了一桩事儿。”

“什么事儿那么要紧?”

“那吕夷简的女儿从巷子里头惊慌失措地冲出来,差点儿就被南门大街上疾驰而来的马匹撞着,太后您倒猜猜,那骑马的人却是谁?”

刘娥狐疑:“谁?”

“正是白世非!”

刘娥一愕,目光愈加暗沉,仿佛心里已隐隐明白了什么,只差最后一步确凿的证实:“后来呢?”

“吕夷简的女儿没被白世非撞着,后来却被另一名女娃儿带了离去,因为那女娃的容貌在汴梁城里是出了名的,故而鸨母也识得她,那女娃儿便是--”罗崇勋顿了顿,才尖着嗓子咬字道,“便是晏书的女儿晏迎眉。”

刘娥全身一震,方待开口,却看见门外有侍卫匆匆而来,她马上坐直身子,着急问道:“怎样?”

那侍卫跪应:“回太后,都指挥使昨夜不曾回过官邸,白府那边的人说天未亮时有辆马车从府里出去,只不知载着什么人,卯时末夏闲娉的几个贴身丫鬟被遣了出来,已时过后白世非的大夫人带着丫头回了娘家。”

刘娥面色大变,转头看向罗崇勋:“周晋之事万不能在殿前司中传出去。”五官微微扭曲,一字一顿几近咬牙切齿,“那吕夷简之女叫什么名儿?”

罗崇勋心头一凛,连忙也跪了下去:“说是姓吕,名尚坠。”

第十五章 先下手为强

仲夏日天黑得晚,一直到酉时末才暮色尽黯,万物朦胧。

晏迎眉秘尚坠迟迟未归,想是她临别前最后一趟回门,不但要与双亲述明个中详情,便与晏母私下也不知还有多少依依惜别的梯已话儿要说,逗留晚了也是人之常情。

白世非独自用罢膳,闲来无事,照旧踱往书房,当值的小厮燃起书案上和房中四角的数盏烛灯,将一室映得橙光温明,他从博橱上随手挑了卷隋唐嘉话,懒倚座中,慢慢翻看,等待伊人归来。

无人打扰的清静房中,烛芯微微毕剥,间或只闻书页翻过的吱啦声。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外头仍然不见动静。

白世非放下书卷,起身踱出房门,柱廊外天井里洒下的月光较往常暗淡,他微仰首看去,天空中一轮弯月被乌云半遮住,月牙儿的外沿围着一圈奇怪的月晕,颜色浅红中带着黄绿,看去极为诡异,仿佛隐隐透出凶险。

他心里莫名地掠起一丝不安,回首吩咐白镜:“你到大门外去看看,她们回来没,若是街上还不见轿夫的影子,你便直接去晏府把小坠接回来。”

白镜应声离开,走到拐角处却与邓达园迎面遇上。

“公子。”邓达园匆匆过来,“周晋托人捎了信来。”

白世非微为讶异,偕他步入书房,就着烛光展开一看,却是夏闲娉的笔迹,阅毕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把信笺递给邓达园,“没想到她竟向太后隐瞒了实情。”

邓达园看罢,也颇为意外:“她把账册上的名目和金额都改了?”

以夏闲娉骄纵的性子,能担着杀身之祸的危险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可见爱得多深。

白世非一时无话。

“公子!公子!”外头传来白镜慌张的叫唤和杂乱的脚步声。

白世非心口跳,抬首直视书房门口,白镜领着一名小厮冲了进来,那小厮可能奔跑已久,这一骤然停下,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夫人差小的先---先跑回来告---告知公子---”

白镜见他话也说不顺,急了,忙不迭cha嘴:“坠子被太后强接进宫去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当场被这句话炸得魂飞魄散,微微的晕眩过后是极短暂的茫然空白,失控下的手掌却自有主张,倏地一把抓过那小厮,这瞬间白世非的面色已白如金纸:“这是几时的事?!”

力道之猛便那一下已将小厮的襟口嘶声扯破,他眸心风聚云涌的浸冰寒光更尤为吓人,双脚几乎被提离地面的小厮心惊胆战,结结巴巴道:“便在酉、酉时交戌、戌时之初---”

上一篇:裂爱 下一篇:暗夜行涯

安宁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