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32)

当白镜无声无息地从门外探进一点点脑袋,借着通宵达旦燃点的灯烛和碳火红光,悄悄看向卧房深处垂幔层叠的c黄廷,只见白世非依旧俯卧着,而尚坠趴在他身前c黄沿,睡着的两个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回头看看堂内已经端上的热水和摆好的饭菜,他蹑手蹑脚地把门无声拉上,实在不忍心惊醒他们,可是大总管已经派人来催了三遍。

白镜轻叩门屏,低声唤道,“公子爷?”

里面传出微微声响,好一会,才传来慵懒沙哑的应答,“什么事?”

“都在等您放爆竹呢,时辰到了。”

“知道了。”又是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您慢洗漱用膳,小的到外边侯着。”说罢白镜识趣地走出屋外,顺手把正堂大门也掩上。

房内白世非已醒转过来,含笑坐在c黄上,垂首看着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方的尚坠,那纯真无邪的模样儿,真个可爱。

直勾勾迎着他柔和的笑魇,好一会,她才清醒过来是在他的寝房里,脸一下就烧透了,然而身子方动已被一只手掌扣住脑后,他覆下唇来,索了长长一吻,直到她气喘不休,他尤舍不得放开,贴着她的唇瓣柔唔,“我请晏大人收你作义女,让邵印制好三书向他明媒下聘迎娶你可好?”

她明显呆了呆,垂下首来,低声道,“我没想过这些。”

他轻笑,“我来想便好。”抬腿下c黄来,依旧捉住她的手,“快洗洗吃点东西去烧爆竹,要来不及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工夫,两人从第一楼里出来。

夜空云层厚积,隐隐约约露出一轮无华弯月,廊庑石径每十步一隔挂着照明的花灯,沿途暖光轻耀,便连路边盛开的雪梅也偶被映得花色清浅,暗香浮动,他握着她的柔荑,随手攀摘一朵艳梅,含笑轻别在她鬓间。

“借吾一花事,寄汝半生情。”

羞然蜜意轻漫心间,她以手遮唇掩去浅浅笑痕,走到前厅时,听闻外头人声鼎沸,心里终究有着三分不好意思,还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青砖外墙,水痕石面,开阔前庭毫无遮蔽,四周灯笼高挂,灯火通明,东边儿的长桌上重重叠叠放着许多不同类别的爆竹焰火,西面沿桌则摆满了盛着果品热茶的盘盘碟碟,供大家随意取食。

当白世非从里出来,已经守侯多时的仆从们一同行礼。

“公子爷!”

人多声洪,竟有十足气势。

他微微一笑,白衣飘飘,“有什么烧的?”

脸容神采飞扬,眸波兴致盎然,已完全不见倦意痕迹,让躲在人群中的尚坠差点以为,自己早前是患了夜游症才去了他房里。

白世非在众人欢声笑语的簇拥中走过去挑爆竹,有几个胆小的女婢赶紧先把耳朵捂上,远远退后,他拣了一串冲天炮点过第一响,庭里刹时一阵震耳欲聋之声,然后仆从们便开始从桌上随意取来烧点,一个个兴奋不已,紧跟着接二连三地把轰天雷,三光炮,二踢脚,平地一声雷通通都放了。

在声声爆响中,仆婢们全都扯高嗓门或附着耳朵笑说话儿。

把爆竹都烧完之后,又开始燃放焰火,黑暗的夜空下不时腾地乍现万彩烟色,一时似火红龙袍,一时又似浮水鸳鸯,一时似满天星坠,一时又似光雷大闪,火树银花,璀璨夺目,在燃烧瞬间乍华还逝,消失时只留下淡淡烟痕,美到无法形容的极致。

尚坠不禁看呆了。

她那小嘴张圆专注入迷的神情,却把身侧不远处悄悄留意她的白世非看得有些痴过去,丹田隐隐骚动,萌生另一种渴望,想拥她入怀,与她细细地耳鬓厮磨。

在旁闲观的庄锋璿和晏迎眉见这两人的小儿女状,不禁相视一笑。

白世非为他们所做的太多,说起来无以为报,看到因他们的缘故而把尚坠带到他身边,无意中成全了他的情缘,总算让人略感宽慰。

焰火放完后不少人还是恋恋不肯离去,不一会便开始有人嬉戏,有人叫闹,忽然有个丫头说,“不如我们来玩瞎子摸象罢?”

众人齐齐叫好。

马上有人拣了瓦片在地面划出一个两丈方外的大圆来。

“公子爷玩不?”有婢女上前邀请。

看见尚坠已被晚晴推进圆圈内,白世非既紧张又期待,笑道,“好。”

婢女兴奋地叫着奔回去,“公子和我们一起玩呢!”

紧张是怕一会若然男仆人做瞎子,万一把她给捉到了——简直开他皇宫的玩笑,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能碰他的小美人,谁敢沾她一角衣袖他都会叫赵祯那皇帝小子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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