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令(65)


众人看去,又是一惊。
只见竟是司马楷!
他风尘仆仆,先是向戚氏与众人一礼,随后,转向一脸震惊的司马融,忽然向他跪下,五体伏拜。
“儿至家中,得知父亲已往弘农,急忙追赶。父亲!退婚之事,虽是王女君提出,却实乃儿所为!儿隐瞒前情,愧对王女君,此事女君无过!即使女君不提,儿亦将提请,此事乃儿与女君共同所想,已不可为,还望父亲息怒!”
他声音朗朗,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司马融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少顷,他目光变得黯淡,仰天长叹一声。
“……不肖子!”他低低恨了一声,未几,看向戚氏。
“夫人,事既至此,老叟亦不强求。”他一礼,低低道,“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莫怪,老叟告辞!”
戚氏愣了愣,忙上前道,“司马公且慢!公台远道而来,怎就离去?唉,儿女之事,我等无法,公台又何必过于焦心!两家多年不见,虽婚姻不成,仍有情义,何不就此一聚,留宿些时日,也成全先夫念想!”
司马融苦笑,摇摇头。
“此事,老叟自知理亏,无颜面对太傅。夫人之心,老叟心领,唐突登门而来,夫人勿怪为幸。”
戚氏知道留不住,只得道,“如此,便由公台之意。”说吧,吩咐家人准备出行之物,又令曹谦与几名家人陪着,送他们回长安。
司马融告别之后,拄着杖往外走去。
司马楷一直未说话,见得如此,也向众人告别。面对戚氏与徽妍,不掩愧疚之色。
戚氏对他已没有了先前的热情,交代了两句好好照顾司马公之类的话,便与陈氏走开。
“在下就此告辞,女君保重。”他看着徽妍,低低道。
徽妍微微颔首,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简单几个字,“府君保重。”说吧,一礼。
司马楷又与王璟等人告别,转身追随司马融而去。
宅前,马车已经备好,司马楷正要登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徽妍的声音,“府君。”
司马楷回头。
却见徽妍从宅中走了出来。
她望着他,走到他面前,踌躇片刻,道,“有一事,我亦不曾告知府君。”
司马楷讶然:“何事?”
徽妍低低道,“我自年少,便一直喜欢府君。”
司马楷愣住,片刻,脸上泛起红晕,表情不定,“女君……”
“府 君且听我说完。”徽妍的面颊亦发热,心中却是平稳,望着司马楷,道,“故而,府君当初提亲,我欣喜不已,一口答应。府君在我心中,一向乃如玉君子,无人可 及。妾虽身在匈奴,亦不曾忘怀当年爱恋,以此相度,想必府君待陆夫人亦如是。府君之心非我所属,你我婚姻可在成真之前解除,乃是幸事,我并无怨怼,只愿府 君从此不负真心,亦不枉费你我相交一场。”
司马楷看着徽妍,喉咙动了一下,眼圈忽而发红。
他深吸口气,向徽妍深深一揖,“在下深愧,女君之言,必铭刻于心。”
说罢,他注视徽妍,露出笑容,“告辞。”
“告辞。”徽妍亦微笑。
司马楷转身,登上马车,衣袂随风扬起,似解脱一般。
徽妍立在门前,看着马车辚辚走起,扬起尘土,朝远方而去。
“二姊,你的婚事又坏了。”王萦站在她身后,小声道。
徽妍“嗯”一声,心中亦欷歔,撇撇嘴角。
王萦瞅着她神色,忽而想起什么,道,“长安也不止有司马府君,二姊,上次你我在驿馆遇到的那位刘公子,我觉得他也甚好,他可曾婚配?”
徽妍讶然,蓦地想起那日在宫苑里,皇帝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么……”徽妍苦笑,“他就算独身,我恐怕也再见不到了。”
王萦讶然:“为何?”
徽妍没有回答,捏捏她的脸,“回去吧。”说罢,挽起她的胳膊,往屋宅内走去。
☆、第27章
????端午前后,天气变热,下了雨也不再变凉。
王家的女眷们闲来无事,便裁了新纨准备做扇子,戚氏与陈氏每日坐在堂上给扇面绣花,也不许王萦偷懒,押着她一起绣。
王萦本就是个坐不住的,绣了半日就放下来,借口去后院看小侄女,想走开。
“他们都有保妇带着,你cao甚心。”戚氏不耐烦道,“你看看你绣的,这么久了,一片叶子还未绣好!”
“我绣得本来就不好……”
“不好才要学,坐着,今日哪里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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