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令(92)


皇帝接过,闻到浓浓的ròu香,这才觉得自己腹中真是饿了。他低头,吹了吹热气,尝一小口。抬眼,忽而见徽妍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味道如何。
心底忽而舒畅起来,皇帝道,“此汤甚美味。”
徽妍听得这话,眉间露出喜悦之色,“妾许久不曾这般做汤,唯恐咸了或淡了。”
“皆恰好。”皇帝说着,看看她,“未想女史亦通庖厨之事?”
徽妍笑笑,道,“不算通晓。从前在匈奴,妾觉得这般做法亦是美味,便学了来。”
“哦?”皇帝饶有兴趣,“骑马和用弩也是么?”
徽妍有些不好意思:“妾也未想过会习得这些,事到临头之时,自然便会。”
郅师耆在一旁听着,却是笑了笑,“你即便不会煮食、骑马、用弩,在匈奴亦无人敢小觑。”
徽妍一哂,正待开口,却听皇帝道缓缓道,“王女史在中原亦人人称道,从无人敢小觑,且在中原,女史若喜欢,亦可煮食骑马,却从不必用弩杀敌。”
郅师耆听着这话,面色一变,目光灼灼盯着皇帝。
皇帝则淡然回视,一派从容,慢慢喝着汤。
呃?
徽 妍有些僵住。二人虽各自面上和气,她却能听出话语中的不对付。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各有威压。徽妍坐在中间,浑身不自在。她能感觉到这二人先前大 概发生过什么事,而那事的根由,大概与自己脱不开干系。她瞅瞅郅师耆,又瞅瞅皇帝,不敢出声,只好默默用勺子继续搅着汤。
幸好这时候,蒲那和从音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徽妍如获大赦,忙放下勺子,起身过去照料二人。
“饿了么?吃ròu汤么?”皇帝亦看过去,温声问道。
二人睡得脸红红的,看到ròu汤,皆露出向往之色,连连点头。
皇帝莞尔,正要让从人盛给他们,郅师耆却已经一手拿着一碗,走到他们面前,将皇帝挡在身后。
“蒲那,从音,吃!”他笑嘻嘻地说,将碗递过去。
蒲那和从音接过,似乎真是饿了,立刻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慢些,莫烫着。”徽妍忙道。
郅师耆看着他们,过了会,忽而目光一闪,“徽妍,你从前说,喜欢谁便嫁谁,记得么?”
徽妍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是说过这话。
但她知道郅师耆这么说必有根由,看看皇帝神色,窘然,“王子……”
“记得么?”郅师耆又问一遍。
徽妍被他盯得无奈,只得点头,“自然记得。”
“那便好。”郅师耆一笑,深深地看她一眼,昂首向皇帝行个礼,走开。
徽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狐疑不已,未几,瞅向皇帝。
却见他的面庞映在火光之中,一派沉静。未几,他看过来,与徽妍四目相对,莞尔,神清气和,“还有汤么,再给朕一碗。”
作者有话要说:哎,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想写雍正王朝的,结果拐进隔壁宫锁心玉剧组了……
☆、第37章
????汉军大队人马合作一处,足有五千人。按照先前与杜焘商议之计,皇帝救回右日逐王及外甥之后,迅速东撤,到浚嵇山与蒲奴水相交之地会合。
可才走两日,郅师耆却提出,要收拢打散旧部,须落后一步。
徽妍十分诧异,闻言之后,立刻去找到郅师耆。
“左温禺鞮王一心要杀你,说不定已经回过神来领兵追赶,王子留下,岂非送死?”她急急道。
“碌图?”郅师耆冷笑一声,“你道他有多厉害,心比天高胆比鼠小,若非娶了个外匈奴的妇人,给他招了些援兵,他敢来围我?你安心,先前一败,他就算知晓那是虚张声势也必不敢来。”
徽妍看他说得自信满满,仍不放心,“你召集旧部之后,又如何?”
“自是打回王庭去,将孤胡那贼人杀了。”郅师耆道,看着徽妍担忧的神色,却忽而欣慰,笑意盎然,低低道,“你在担心我么?徽妍,你心中果然有我!”
徽妍无奈,又来了。
这两日,郅师耆是变着法黏她。借着来看望蒲那和从音,骑马来与徽妍并驾同行,一路说这说那,问她家中的事,讲笑话,还时不时捎着些甜言蜜语。幸好徽妍从前在匈奴,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但她觉得,周围的人未必吃得消。
尤其是皇帝。
郅师耆虽然说的是匈奴语,却不像别人那样叫她“女史”,而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徽妍徽妍”的,用的是汉语,总透着几分与众不同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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