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九琊(65)

陆红颜摇了摇头:“你觉得一个人好,自然看什么都好。”

说话间已到了房间门口,小桃推门进去,最后说了一句:“那么你觉得他不好,自然处处不顺眼。可陆姑娘如果觉得公子与常人无异,又为何要问我?”

陈微尘正在房里看书,听到说话声,抬起头来。

小桃快步向他走过去,陆红颜则是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小桃往天青的柳叶瓶里插着花枝:“她问我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你怎样答?”

“我说公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她却不信我。”

陈微尘懒懒支在桌案上,闻言叹了一口气:“她看样子,是起疑心了。”

“疑心?”

“自然是本公子的身份。”

小桃颇有些疑惑:“身份?她知道你是陈家公子呀。”

公子摇头晃脑:“我还是世间最好的人,是小桃最喜欢的人,是……”

小桃拿一根花枝要去打他:“谁要喜欢你!”

陈微尘哀哀叹气:“我晓得,我晓得,你最喜欢阿回,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却不要我,反被阿回骗了去——你爹还催我娶妻,可我一点不讨人喜欢,哪能娶到呢?”

小桃“嘁”一声:“装模作样,我就知道你还记挂着那个梦中月下的美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赶紧早日忘了,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陈微尘拉她过来,认真道:“我遇见了。”

小桃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真疯了?”

“算命人说我有一段仙缘,我便去了,便遇见了他——我原以为要一年后才能看见他。若那天他也去算命,定是被说,有一段尘缘。虽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终究一起走了一程,实在是平生幸事。”

小桃皱起了秀气的眉毛:“你在说谁?”

“自然是美人,”陈微尘看着桌上瓶中一枝桃花,道:“我第一次见他时不在沧浪崖,而在九琊山。那时他在山顶练剑,一身白衣,发如鸦墨,剑锋之下,尽是天地风起云涌钟灵毓秀气。”

“我想,这世上真有这般出尘绝艳人,有这样超尘拔俗剑,世间再一轮沧海桑田后,或可与我比肩——我那时自负为天下第一人,便上前去,教他一剑。”

小桃看他神色有异,推了推:“公子,你又胡说些什么疯话。”

“可还是做了错事,那一剑之冷,困他半生……”陈微尘正说着,忽然打住,猝然梦醒一般清明了过来,声音低了下去,“又记混了,那分明不是我。”

小桃叹了口气,走到一边,为他点上安神清心的香:“公子,早睡吧。”

陈微尘道:“无事可做,自然要早睡,阿桃,你去请叶剑主过来。”

小桃应了一声,提起裙摆往门外走,走到门边,又问:“要怎样请?”

“你只管说,我要他过来,他自会来的。”

小桃将信将疑去叩了叶九琊的门,未想还果真将人请了来。

只见自家的公子笑得开心:“阿桃,你也去睡吧。”

小桃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人愈发莫名奇妙,但她车马劳顿,也确实乏累,想是公子关心自己,便去外间卸了钗环,歇下了。

房里剩了两人,叶九琊:“何事?”

“无事,”陈微尘抱着软枕,“叫你来一起睡觉。”

叶九琊微蹙眉:“睡觉?”

陈微尘愉快地“嗯”了一声:“我想了想,你既答应我可以为所欲为,我竟还一个人睡,实在是亏了。”

听起来确实合理,找不出可反驳的地方。在魔界时也曾同床而寝,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叶九琊从了。

陈公子望了望身边的美人,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修仙人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夜中很多时候,是在凝神,观冥。而陈微尘往往是要睡一整晚的。

人在清醒、浅眠与熟睡时气息有异,很轻易便能辨别出来。

叶九琊知道,陈微尘躺下来的时候,虽然安静,但其实很难入睡——他在魔界时便有所知觉。

陈微尘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他惴惴不安地睁开眼睛,果然对上了叶九琊的视线。

听见那人淡淡道:“睡不着?”

陈微尘“嗯”了一声,往他那边凑了凑,试试探探抱着叶九琊的胳膊,脑袋靠近他肩头,再次闭上了眼:“所以我常要早睡。”

大约是因为化剑的那几日被陈微尘使用,对于这种亲密的接触,叶九琊虽仍有些不适,身体却并没有过于抗拒。

陈微尘此时的姿态十分放松且依赖。

叶九琊想起自己的承诺,觉得自己此时是应该做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下山后所见的尘世人相处的情景,也没有得出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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