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九琊(89)

说着,向另一边转过去,嘴角挂了一丝促狭的笑意,一双眼泛着水,只看着叶九琊,也不说话。

小姑娘被人抱着一转头,看见眼前画中仙一样的人物,微微呆住,张开了粉嫩嫩的两半嘴唇。

陈微尘把小姑娘往叶九琊身前一送。

小姑娘向来也是被宠爱惯了的,知道是要做什么,向叶九琊张开短短的手臂来。

叶九琊略有些迟疑地接住,小姑娘整个身子靠着他,温软脆弱的一小团,比平日被陈微尘抱着时又有不同。

陈微尘看出他的僵硬来,眉眼弯起,轻轻笑出了声:“神仙哥哥,还不快去帮姑娘找家人。”

小姑娘身体忽轻了起来,被抱着凌空而起,看着下面密密麻麻人头,睁大了犹挂着泪珠的眼睛。

“在哪里?”她听见冰雪一般质地的声音。

小姑娘在人群中仔细搜寻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也在焦急寻找自己的家人。

她指给叶九琊看:“神仙哥哥,那里,在那里。”

又是一阵风拂面,似乎是转瞬之间,自己就又落到地面上,眼前雪白的影子一晃,鼻端似乎还存着一丝寒凉,再去看时已经没了踪影。

小姑娘呆呆仰望着天空。

沉书候看着去而复返的叶九琊,心下不禁好奇那位锦衣执画扇的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竟能这样与叶剑主说话。

此时山巅天坛下,庄白函面前是皇帝尸首,血漫出来,涂在石头上。

兵士冲上高台,然而无一例外被那磅礴气机阻隔在外,人进不去,即使是用尽全身力气投出长矛,也无一例外是当啷一声落地的后果。

书生闭着眼,任山巅狂风吹动头发与袍袖,像是在感悟着什么。

“口口声声要经世济民的人,这世上实则不少,然而终究不过想要将学识卖与帝王家,谋得一官半职来日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太平盛世里,自然于国有用,若生在乱世,投了昏君,便也只能混吃等死。”陈微尘望着庄白函道。

谢琅若有所思:“是了,庄先生本就是真正挂怀天下万民,他先生与娘子死于世道,彻底对皇朝失去了念想。看现在境况,谢大人祀身时的气运果然也聚在了他身上——时也命也,机缘巧合下到了这样的境界,只不过是否能维持住这个境界,而非昙花一现,还要看他的心境与造化,若因那些事情生出仇恨,对心境也是极不利的。”

那边一众老臣看着这样的怪象,也乱了阵脚。

“这……这可如何是好?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快寻国师,他在桃花宴上不是也露过真本事么?”

“怎么这样的乱,先把场面安定下来,回国都去是正经!”

“那妖人可怎么办?”

“你没听他口口声声是为黎民说话,想必不会做什么大杀四方的事情!”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我竟有些敬佩他了。”

此话一出,老臣们纷纷沉默下来。

这些年过半百的老文臣们腿脚不便,只支使着武将们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皇朝重文而轻武已有多年,纵然是同一个品级,武将们也低文臣不止一等。

国师大人既悠且闲,躲进了马车里,还不忘招呼:“新鲜的荔枝,用冰块镇了一路,快来吃了。”

陈微尘要拿他打趣:“你过得这样舒坦,花得可都是国库的银子,快去帮他们平了祸事。”

刑秋靠在软枕上,剥了颗雪白的荔枝放在嘴里,含糊不清道:“皇帝自己要供着我,我可没说过要帮他办事。”

谢琅却是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你们说,天道也像人一样,能想东西么?”

刑秋道:“这话怎么说?”

“庄先生成圣,实在过于巧合,非机缘可以解释,是有天助。眼下仙道人间气运皆零落,却出了这种改换乾坤的事情——莫不是天也想着振兴自己的气运不成?”

“你们道门不是讲天命轮回,盛极而衰,衰极而盛,皆是定数?照你这样说,我们也不用开什么论道大会,只管等着天道自己兴盛自己的气运也就罢了。”陆红颜这样答,显然是不同意道士这一猜想。

“也……也不是。”谢琅挠了挠头,接着道:“虽说仙道凋零,弟子们进境艰难,各个门派也在天河一役中大伤元气,可叶剑主、骖龙君、阑珊君,甚至是当年的焱帝,你们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不是年纪轻轻便几乎到了仙道顶峰的人物?纵使是以前仙道最兴盛的时候,这样人物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了。”

“我等气运不管盛衰,天道都在那里,它何必自己折腾来折腾去呢?” 陆红颜口下不饶人。

谢琅一时也没了话。

“当然是要与另一边争气运,”陈微尘也正剥着荔枝,两根手指在那表皮上一按,壳便向两边分开,露出晶莹雪白的内里来,先喂了自己,又喂了叶九琊,问一句好不好吃,才接着慢条斯理道,“前些日子你们在指尘寺听到的,莫不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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