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22)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课文里学的《背影》,有点想笑。

每个人都喜欢留给我背影,要我去揣测他们的心思。后卿的背影,勾陈的背影,刑天的背影……

我怎么可能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料到?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潇洒地转身。

但是转身的另一面,没有答案。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

只是刑天再没有正眼看过我,勾陈最近也很少出现在修神庭,一切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却幽深得看不见底。

我还是锲而不舍地往后土庭跑,连着好几天找他都不在,今天听说他回来了,我反而有点激动得不知所措。跑到他房门口,想进去又怕打扰到他忙公务。于是我小心探了探头,心想要是他很忙的话我就撤。谁知刚把脑袋探出去就跟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来了怎么不进来?”他什么也没干,就只是坐在桌前,我有点不要脸地怀疑他是不是在等我。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就没必要客气下去:“后卿大人,您回来啦。”该死的,我琢磨半天居然讲了句废话。

他点头,大概是看我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有点好笑,轻轻勾了勾唇角,把我抱起来就往门外走。我郁闷了,想我活了二十几年的青年,现在居然动不动就让人抱着走,我颜面何存啊。

我问:“后卿大人,您带我到哪去?”

他说:“随便逛逛。”

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晬天。

后卿刚一出现我就看见白泽蹬蹬蹬跑过来,脑袋摇晃两下,像是撒娇,然后它瞥见了我,露出一嘴海狸先生似的大白牙。

我也对他咧嘴,白泽同志你别笑这么难看好不好?

后卿及时制止了我和他的神兽之间的感情交流,对我说:“叫你的凤凰出来。”

“哈?叫它出来干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老大我懂了,叫我叫我就叫。但是,怎么叫?这儿是神兽的乐园,有那么多凤凰,万一我一喊都出来了那多不好意思。

“它叫怒焰。”

原来各个神兽也都是有名字的。“怒焰——”

一声长鸣划过天际,接着就看见那只凤凰飞旋而来,它慢慢地歇下来,立在我的身边。我有点泄气地发现我才刚到它的肚子,踮起脚也摸不到它的脑袋,它似乎还在为上次烧糊我的脸而自责,弯下脖子轻轻地用喙蹭蹭我的脸。

我有点痒痒,忙说不碍事不是它的错,结果它好像蹭上瘾了,还用漂亮的尾羽扫我脑袋。后卿大概是不耐烦了,把我拎起来放在怒焰的背上,然后飘坐上白泽,拍拍它的背,说:“走了。”

于是起飞了。说实话,我有点恐高。这不比坐飞机,坐飞机是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绝对不会像我现在被风吹得直晃,不得不抱紧了怒焰的脖子。

后卿骑着白泽就在我旁边。我看看他我就郁闷了,他怎么就能飞得这么淡定有气质呢?跟他一比我就像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

我想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就试着说话聊天:“后卿大人,我的凤凰叫怒焰,那您的白泽叫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在想,这只美丽又威风的神兽会有怎样一个名字,并且我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威风的例如追风、逝影,可爱的例如雪球、白白,甚至还有另类的独孤求败和西门吹雪……

“白泽。”

“啊?”就叫白泽?太没新意了吧,那不跟没名字一样。看我一副明显不赞同的跃跃欲试要给它起名字的样子,后卿补充了一句:“不用给它想名字了,天上地下,白泽只有一只。”

我被烧克了。原来是独生子女啊,白泽就是它的专有名称。想想也是,人家那是什么地位,坐的那都是限量版的高档轿车。但是,我觉得我的怒焰也不差,他那辆要是法拉利,我的怎么也算得上是辆兰博基尼,是吧。

简单的自我安慰结束后,我鼓起勇气往下看,一看我又被烧克了。穿过层层的云雾,我隐约看见一片无垠的大陆,让我惊讶的不是它的大,而是它的荒芜。没有树也没有花,枯黄焦黑的野草遍地都是,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寂静得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这里是……人间?”不会的吧,我刚刚在修神庭上课的时候还是一派繁荣昌盛的啊。

后卿摇头:“是第二重天,羡天。”

怎么会?神界不应该都是鸟语花香如梦似幻的吗?怎么会有这么一处荒凉阴森的地方?我简直不敢相信,要说是地狱我可能会信,我心目中的神界一直是圣洁美丽的,不会存在这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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