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27)

刑天不说话。

“你是刚好路过吗?”我比较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

他还是无视我。

“回答我。”

刑天看向我,很骄傲也很轻蔑地笑了一下。

我更骄傲更轻蔑地回笑:“幼稚。”

后卿给我的玉牌坏了,我没办法直接去神界,放学以后我就缠着神皇老头要他带我去咸天,他拗不过我,就带我去了,路上他问我怎么脸色这么差,我说昨天玩水感冒了。

我想见后卿。

我想把我的委屈跟他说,如果他不想听,我也无所谓,我想让他带我去看看长留山。

后土大人见到我以后说后卿不在,我问她后卿大人去哪里办事了,怎么找他,她对我的追问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说好像天帝之前让他找勾陈商量事情。

我是有些逾越了,我根本没有资格调查后卿的行踪,但是我太想见见他,哪怕就是看上一眼也好,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偏执,是一种病。

摇摇晃晃走到廓天,在一群别墅中找到勾陈的庭园,每次看见匾额我都不禁想笑,果然很适合他——绯花庭。

因为我之前受伤经常在这里厮混,这里的人跟我也很熟,就没有通报让我直接去中庭找勾陈。

走到中庭,是一片绚丽的桃花园,我猜这就是他当时送给小荷花的花瓣来源。但是我确定这里的桃树不是他所说的千年蟠桃,勾陈的花言巧语真是一点都做不得真。这里的桃花四季飘零,美得让人胆战心惊——看似长久,却在盛开的同时颓败。

穿过桃花林,我正要推门进屋,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

我一怔,很是尴尬。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从那些破碎的音节和隐约的韵律还是可以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事。

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了,我在这里心急火燎,他在那边风流快活。当然,那是他的本性嘛,我理解。严格说起来其实我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是等还是走的时候,我听见一句破碎却清晰的话:“勾陈……大人……慢、慢一点……”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我大概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偷听者躲到一边窃笑。

但是怎么偏偏是他呢?

刑天,你够狠。

不再犹豫,我疾步走出了绯花庭。今天就算了吧,下次再来找后卿。总会再见面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找自己的难堪了。

勾陈房里的淫声浪语渐渐升高,一声“少昊”消散在凋零的绯花里。被唤的人没有听见,听见的人泪流满面。

“少昊,长留山上已经开始长草木,还有些小昆虫,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拼了命地点头:“要!”

后卿转过身来,向我伸出手,即使背光,我也感觉得到他的笑容。

当然我也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那天从绯花庭回来,我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原本支撑着身体运作的一切动力都消失,我是一头栽进水神庭的,之后就失去意识。

昏迷期间我的时间概念很薄弱,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总能看见身边有人影在晃,看不清楚是谁,我都会下意识地喊“后卿大人”,这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噩梦美梦交替着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肝儿,一会儿是那条大蛇猩红的蛇信狰狞的独眼,一会儿是后卿冷漠的神情带笑的嘴唇,对我而言根本就是冰与火的煎熬。

“我操你大爷……”身上的粘腻又让我想到了蛇的触感,我是给吓醒的。

我赶紧摸摸身上,生怕还有小蛇赖着不肯走,还站起来跳几下。结果发现完全是虚惊一场,粘腻感来自我自己发的汗。

刚放心就被一阵眩晕撂倒了,昏睡的时间太长,身体本来就虚,刚才还不知死活地突然站立跳跃,不头晕才怪。

我抱着头哼哼唧唧半天才缓过来,看了下周围环境,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外面有一些声响,我仔细听,是轻微的兽吼。

兽吼?

我一个激灵,这兽吼我太清楚不过了,不就是后卿的那只臭屁白泽嘛!这么说,后卿也来了?

我爬起来就想往外跑,忽然觉得凉飕飕的不对劲,再一看原来自己裸着呢。

在衣柜里找了衣服穿上,又对着水镜照照,基本满意。就是瘦了一圈,脸白得像漂白过好几遍的纸,跟上次的非洲小朋友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其他还算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拉开房门准备迎接我大病初愈后的曙光,谁知迎面就跟一个人撞上,我又跌坐回去。喝!我就不信这房门我还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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