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41)

我在长留山脚下建了一座房子,当然,凭我自己的手工不可能造的这么精致,原本只是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窝棚,后来有一次后卿来看见了,皱着眉挥了两下手,于是我就住上了漂亮的小木屋,尤其木屋里的床,不知道后卿怎么弄的,造的特别结实和舒服。

可能是羡天渐渐改善了的生态环境的原因,我从各个鸟的种族那里得到消息,现在每天都有人踏上羡天的土地。无论他们是来旅游也好,定居也好,我都是非常欢迎的,毕竟谁也不想跟鲁滨逊似的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荒岛上。

清晨,当一颗苹果砸在我的脑袋上的时候,我突然茅塞顿开——后卿真是个天才!他出的那道题目,其实根本就是一种强有力的宣传,由于神格鉴定考试的令人震惊的后续效应,这里将被开发成一个旅游胜地,那么作为这里的代管主人(我),以及幕后黑手(后卿),我们的收益都将是大大滴!

这就是至高神的智慧么……果然我还差得远呢。

因为我在积极地进行着自我锻炼,所以很少再去后土庭,后卿又比较忙,我们经常隔好多天才能见上一面,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能充分了解到他造那么一张大床的深刻意义。

有一天他拥着我说:“你的羡天真是越来越美丽了,现在人们称这里为‘小穹桑’,还有人称‘鸟之国’。少昊,你是这里的国王。”

我听了以后心里那个自豪啊,跟当年中国申奥成功时的感觉一样。

但是繁荣了也会有些麻烦,人多了嘴就杂,虽然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有时候突然听到针对自己的刺耳的诋毁,还是会有忍无可忍的感觉。

比如那天我躺在一株桑树上乘凉,无意中听见几个人的对话。

A:“你们说那个少昊凭什么这么受后卿大人的器重?甚至不惜把整个羡天送给他?”

B(奸笑):“你不会不知道吧,据说少昊可是把后卿大人迷得神魂颠倒,以前后卿大人有过的几个情人,现在可都是整天独守空闺。”

C:“哼,要说少昊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就不服气。”

B:“要说过人之处,我猜就是那房中之术定是非常了不得啊,啊哈哈哈。”

A:“这种人肯定风光不了几年!”

C:“是啊,等他哪天屁/眼松了,早晚是个被抛弃的主,到时候《太玄经》上羡天的主人可又要换了。”

B:“那是当然,就是苦了我们这些考生,可得每年注意着,别又不小心填错了。”

……A、B、C大笑离开。

我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咬了个稀巴烂,我呸,老子屁/眼松不松关你们屁事,后卿才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们这些人渣统统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承认怎么看都是我在高攀后卿,我跟他的幸福生活也确实来得让人猜疑,但是我一向认为,感情的事别人永远插不上嘴,要是生这种气我大概早就给气死了,我大度,我嚣张,我就是相信后卿,那些肤浅的人都给我闪边去。

撇开这些烦人的苍蝇不谈,倒是有几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个几千年来一直无法生长树木,到处一片死寂的荒芜之地,究竟为什么在后卿这短短几年的照料下变得如此欣欣向荣?后卿以前为什么做不到?还有,为什么一定要送给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明明由他来经营的话,这里会更好。我知道这是神界的问题,是后卿的问题,我插不上手,但心里总有些奇怪的不安。

我把我的不安跟后卿提过,我以为他会睨我一眼怪我想太多,或者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这件事不用我操心,但是他的反应很突兀,他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向来看不太懂他眼睛里的情绪,有一瞬间我却似乎读出了三个字,我想那一定是错觉,他没有必要也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对我说“对不起”,不是吗?

我承认,我有些害怕,害怕地不想再深究这个事情,害怕地逼自己迷失在与他疯狂的欢/爱里。

如果你的隐瞒对你来说是必要的,那我愿意永远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是这样想的。但很可惜,真相的线索竟被我亲手挖掘出来,我甚至至今都记得它琉璃色的模样,还有它的胸怀里血淋淋的心脏。

后卿,对于你的安排,我从来都很听话。

火凤凰,云中翔,玉腰弓,好儿郎,西北望,射天狼。

大风呼呼地吹,周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少年用力拉满弓弦,目光炯炯穿透尘土,瞄准,箭矢“嘣”的一声飞速射出,这一箭快如闪电,人目不能视其完整,箭过影残,大有百步穿杨之势,一时间鲜血迸射,尖端停留之处,便是对手命丧之时。没有人说得清楚他的弓是何模样,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命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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