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252)

“是”了半天,钱锋江哆嗦起来,舌头像突然打结一般,吐不清字。

花崇皱着眉,想象了一下钱闯江深更半夜面带微笑哼哀乐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渗人。

而钱锋江直接看到了那副画面。

半分钟后,钱锋江似乎终于捋直了舌头,恐惧道:“是村小的方向!就是钱毛江被烧死的那个村小!我,我现在怀疑,他就,就是凶手!钱毛江、钱庆那些人,还有这次死掉的三个人都是被他杀死的!他是个精神和心理都有问题的变态,正常人不可能有他那种反应!”

花崇右手支着额头,脑子飞快地运转。

照钱锋江的描述,钱闯江具备虐杀案凶手的特征。而在十年前与现在的两桩命案里,钱闯江都有作案时间,甚至有作案动机。但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他身为洛观村的“上层富人”之一,为什么想让洛观村回归贫穷?如果他真是凶手,周良佳三人是随机被选出的“祭品”吗?十年前他才10岁?他杀得了钱毛江五人?

钱锋江抱住头,肩膀颤抖不已,“以前我没有跟警察说过,钱,钱毛江死的时候,钱闯江他也在笑,嘴里也在哼歌。我当时听不明白他哼的什么歌,现在想来,可,可能也是哀乐!”

花崇神情一肃,“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不知道他可能就是凶手啊!”钱锋江喊了出来,“我只是,只是以为他和我一样恨钱毛江!钱毛江那个人,无恶不作,在外面欺负别人,在家里欺负我和钱闯江,没人管得了!我们的父亲,那个躺在医院等死的老头子,到现在都向着钱毛江!十年前我们才多大?我他妈差点被钱毛江打死!我们都希望钱毛江去死!钱毛江后来真的死了,死得还挺惨,被烧成一块黑碳,我开心都来不及!我没有想过谁是凶手,只觉得这人是为民除害!”

钱锋江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根本没有想过,钱闯江可能就是,就是……”

就是杀害钱毛江的凶手!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花崇回过头,“谁?”

“花队,是我!”张贸在外面说:“小柳哥让我来叫你,钱闯江到了。”

闻言,钱锋江神情一绷,惊恐全盛在眉间。

花崇看他一眼,“这里是派出所,没什么好怕的。”

钱锋江慌张地点头,“你现在要去审问他?”

“去跟他聊聊。看他怎么说。”花崇站起来,“我让其他警员过来,还有什么话,你可以向他们说。”

??

钱闯江穿着修身的风衣、款式时髦的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擦得一尘不染的尖头皮鞋,胡子和头发都经过打理,似乎是精心打扮过,才来到派出所。

推开门的一刻,花崇几乎产生了幻觉——坐在这里的是钱锋江,而刚才那个邋遢的男人才是钱闯江。

不过皮肤黝黑、五官粗犷的钱闯江实在不大适合这身装扮,看上去颇有“东施效颦”的效果。

如钱锋江所言,钱闯江唇角挂着笑,那笑容让人很不舒服,就像凭空听到指甲刮黑板的声响。

柳至秦已经在警室里了,手边摊开的记录本上却一个字都没有写。

花崇打量着钱闯江,发现他不仅是穿着有了明显的改变,整个人散发的气场也和上次在“山味堂”见面时截然不同,不那么木讷压抑了,好似突然之间轻松了不少。

“心情挺好?”花崇状似随意地问道。

钱闯江抬起眼,笑容未消,“还行。”

“昨天你已经接受过与案件有关的问询,但今天我还是得亲自问问你——前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问询记录上,钱闯江的回答是——在村边的小河钓鱼。

但这一说法无人为证,没有谁看到他钓鱼的经过,也没有摄像头在案发时拍到他的身影。而他也没有将钓到的鱼带回“山味堂”。

他的话,就像漫不经心扯的谎。

提问之后,花崇一直盯着钱闯江。

钱闯江几乎纹丝不动,默了许久才道:“我去了村小,不是新村小,是出过事的那一个。”

柳至秦指尖不经意地动了一下,问:“去那里干什么?昨天为什么说去河边钓鱼?”

钱闯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神情一改过去的茫然,竟有了几许懒散和戏谑的意味,“去村小和去河边有区别吗?反正都没有人为我作证。不管去哪里,我都没有你们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你们认定虚鹿山上的人是我杀的,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他们是你杀的吗?”花崇完全没有被他的情绪左右,冷声问道。

警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里浮着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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