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2)

声音竟是清脆婉转,黄莺出谷,娓娓动听,如年轻的女子一般。

她飘忽地摇摇头,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的石桥:“不,我只是……想等个人。”

“那个人,永远不会来。”孟婆闻言,笑得古怪。声音清脆,在这幽无阴森的地方更显诡异。

“那他……会在哪?”她看到自己双眼迷茫,出了神似的问道。

“当日你亲手将玄冰刃刺进他心窝之时,你便应该知道答案了。”孟婆转头看了看黄泉,依然在笑,眼中却带着些怜悯。

“我不信……”她看到自己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咬的红唇出了血而不自知。

“回去吧,他已经彻底不在了。没有轮回,没有来生,彻底灰飞在这天地之间,化为轻尘。”孟婆轻叹一声,随即不再开口。

她看到自己终于流泪满面,痛苦得伏地大哭,泣血而嚎,落下一地的金珠衬得身后似血的花朵熠熠生辉。

孟婆见此,终是摇摇头,喃喃自语着拿出一物朝她走来。

画面每每一到这里便彻底断了。

她满头大汗地醒来,气喘得厉害,有些发怵地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师傅?您还好吗?”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恍惚。

她终于回过神,抹了抹汗,看着前些年因为机缘巧合而收的徒弟,舒了口气:“无妨。”

“师傅没事就好了,翡翠可担心死了。”约莫人类十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放了心道。他生的十分灵巧可爱,带着些清傲的气质,颇为讨喜。

这孩子是前些天她夜里外出时散步之时,在山腰的农户手中救下的一只小竹精。

当日她见着他颇有慧根,又想起好友冰麒总让她收个徒儿来当出气筒,而免自己之难的愿望,她思前想后,便破例带了回来收为徒儿。

“今日白天里可有什么事发生?”她点点头,心中莫名一动,轻叹了一声。

都说神仙无梦,偏偏她这梦却缠了她不知多少年,当真叫人郁闷。她曾寻尽办法也未将这梦魇除去,娘亲说,这是心魔,不能解。唯有待到缘尽日,它自会离去。

心魔?她不解,她怎会有什么心魔?若真的说有,也应该是她这每日必睡九个时辰,夜晚才能醒来三个时辰的怪毛病才是。

她母亲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道:“唯心可知。”

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懂,不过好在千年来都是如此,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今日为什么又好似有些不同呢?

翡翠正因为今日没有被刚醒来的她责骂而感到受宠若惊。往日师傅这会儿醒来,必然心情不佳,脾气很臭,少不得要刺他几句,散尽她在梦里受的气儿才是。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他都已经习惯了当贴心小出气筒的日子,现下师傅突然良心发现,他好惶恐……

“翡翠可是想念师傅的骂声?”见翡翠愣在一旁不作答,她眯眼,伸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

“师傅大人,翡翠错了!”翡翠回神,连忙谄笑着凑上前去告饶,虽然他常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求饶。

他这师傅虽然表面凶巴巴,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尤其刚睡醒的时候更是蛮不讲理,但并不是真的对他不好。除了偶尔耍着他玩、捉弄他几下,刺他几句捏他几下,她其实待他很好,很护着他的。

何况,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一想到西林山冰麒仙尊等师傅仅存的那几个仙家好友们都与他一个道行才过百年的小竹精受的是同样的待遇,他的心里便无比满足。

“嗯哼,白日里院里可有事发生?”她今日不知为何心神有些不安,是以并未有逗弄小徒弟的兴致,便决定慈悲地放过他。

“有有!天帝的使者送来一封信,说是师傅醒了让徒儿务必交给师傅!”翡翠傻笑,连忙掏出怀中的晶石递给她。

她点头,接过天帝传令的晶石,双手凝起法力,以指点了点那晶石。

晶石中天帝的命令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今日,司命仙家算出了北方之尽的黑暗沼泽地中,千年前大败于天界而魂飞魄散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将于这几日在那里重生。此孽障生于人类聚集起来的恶念,本性残暴狂傲,法力无边。若是由他重生,三界又势必将会不得安宁。北方为卿之界,卿接令后速速前去,务必将其扼杀在未成形之际,留得天地之安宁。”

数年前,她接下了母亲神貅——上古神兽貔貅之祖的北华娘娘之位,如今是这北华仙尊,莫怪天帝会让她去收了那梼杌了。

她皱了皱眉,但还是懒洋洋地起了身,披上金色外袍,在手上带上一溜串的金镯子金戒子当路上的零嘴,然后带着翡翠朝那黑暗沼泽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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