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攻道(13)

在他白皙掌间,是一道温柔而宁静,安然沉睡的魂魄。

那是他的母亲,不再是死去时候的凄惨狰狞,也不是他熟悉的温柔慈祥,而是十一二岁的少女姿态,安然沉眠。

对了……母亲说过,她怀念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可以随意的玩耍,可以爬树,还可以在融融暖日里,和姐妹们滚作一团,沉沉安睡。

玄冥伸手抹过颈项,伤口立刻愈合,满把鲜血滴落在魂魄上,立刻溶了进去。片刻,少女周身浮起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咒文。

“你看,她这样就可以投胎去天上当仙女了。”玄冥笑道,抓过破云子的手,叠在自己手上,一起托着被金色咒文保护着的魂魄慢慢的,慢慢的,看着它向天际飞去。

魂魄消失在了天际,玄冥没有松开破云子的手,反而是拢到唇边,小小呵气,低声抱怨,“你怎么老是这么冷手冷脚?你四哥给你灌的补药都灌到哪个胃里去了?”

破云子还有点发愣,他看着母亲魂魄消失的方向,诚恳的道:“……此恩无以相报,贫道——”

“……闭嘴。”玄冥仍是笑着,眼神却阴鸷了下来,“你要侮辱我到什么程度?我要的是你心动,不是要你报恩。你要是敢以报恩的心态说什么你为我动心,我赢了之类的,我现在就闯过天门,把你母亲的灵魂撕个粉碎。”

破云子识相的闭嘴。玄冥眼神里犹自带了一种阴郁的怒气,冷哼一声道:“刚才不过是觉得你若是就这么疯了,我没得玩而已,这样的话,你还要道谢吗?”

破云子居然点点头,深深向他折腰。

“不管君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您救了我的母亲,就是事实。此恩此德,破云子铭记终生。”

一瞬间,玄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

他扶了一下额头,陡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悲摧了起来。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主动拉了他的手,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居然是破云子一张对他平和微笑的面孔。

不是之前那种孤傲讥诮,而是真正的、平和的微笑。

玄冥忽然有种感觉,他仿佛看到了在深深夜里,梅花花瓣上有细细的雪,无声的落下,落上地面,才发出柔软的,几乎听不到的,轻轻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破云子对他说,走吧,结束了。

于是他就这么被破云子握着手,走了。

在他们身后,盛大而悲凉的钟声铺陈开来,然后有哭泣声爆炸一样向四周辐射蔓延。

在这一片已经与一魔一道没有关系的哭声里,在这九重宫阙的一角,那个一身正式帝王冠冕的男人,正专注面前一盘棋局。

这盘棋,他和太子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月,现在不过中盘而已,他沉默审视,坐在窗下,于灯花中,仿佛一帧沉默的剪影。

跟随他数十年的老内侍推门而入,跪在他的脚边,低声启奏,说颍川王已经饮鸩自尽了,临死前只盼能放过他外室腹中一点骨血。

皇帝想了想,慢慢道:“等孩子生下来,若是女的,便抱到宫里,算个妃子的女儿,若个男孩……便和母亲一起葬了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内侍领命,询问他怎么处理颍川王的丧事。

“三个月后再发丧,说因为太后过世,他哀伤而亡,名声好听,几个儿子全部封王,女儿抱到宫里来,交给皇后照顾。”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世子们的谥号也想一想吧,虽然都注定是夭折,没什么建树可言,也不能太难听了。”

他对死人和将死的人,一向宽宏大量。

死后哀荣,他从不吝啬。

“那……真人呢?”老内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皇帝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毫无任何征兆的想起小时候这个弟弟只爱黏着自己一个,要他讲故事,和他并肩躺在荷花池边。

——他有一双那么干净,直到现在还那么干净的眼睛。

皇帝觉得自己微笑了一下,他低低道:“随他去吧……他已经不是徐家的人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叫徐缓的十五皇子,只有叫破云子的炅门真人。

第七章

第四章

破云子和玄冥当夜就离宫,向窈娘住的那个村子去了。

不用破云子解释,玄冥也明白,窈娘就是颍川王的一个外室。

想想这姑娘也够倒霉催的,半点王妃的福没享到,但是现在男人垮了,却绝对要算上她一份,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玄冥这么想也这么说,但是说完了随即摇摇头,自己先否定掉,道:“情之所钟,便千变万化,苦还是甜,值得还是不值得,都只有自己知道。外人不该说嘴。”

听他这么说,破云子颇为惊讶的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大有一种原来你还讲理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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