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是人(62)

他把大概的背景讲完,话锋一转,语气也慎重起来,“我们保护站里面有两个老教授,一个叫荀颇,一个叫罗浮生,他们都六十多岁了,在加木一待就待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但是他们两个一直都不是很对付,经常都在争研究资金什么的,争吵是常事。但是大概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他们两个在低声争吵。开始的时候我没在意,就准备去劝劝架,但是没想到他们争吵的内容,让我听了有些奇怪的。”

他想起那天夜里,就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他看见两个头发花白的教授在那里激烈争执,神色近乎癫狂,像是疯了的野兽一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他们在争吵中提到了神庙里面的一个‘存在’,他们是用‘那位大人’来称呼的,言语间很是狂热。他们说‘那位大人’需要贡品,否则他们两个就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我当时觉得很蹊跷,就没有出声,等他们都走了,我才回房间休息。”

“当时我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才过了两天,才来保护站没多久的两个女实习生,就被他们带着去了一趟那个神庙里面,说是带她们实地观摩。结果那两个女生回来之后就生了病,第二天很快就去世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两个教授提到的‘祭品’的事情,觉得很害怕。”他说完,脸上明显有些紧张,肌肉都有些绷紧。

木点墨几人对视了一眼,猜测所谓的“那位大人”,或许就是大天魔。他们没有打断郑徽,听他继续说。

“后来上面就来人了,但是那三位工作人员来的那天我正好在外面开会,等我回到保护站的时候,就听说那三个人也死了,死法很恐怖。当晚半夜的时候,我小心地去那两个教授的窗户那里偷看,结果就看到他们都趴在地上,两人的手臂上面都被割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而他们很变态地正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图,一边画还念念有词的。

我吓到了,觉得他们可能信了什么邪教,就慌慌张张地直接去找了我父亲,告诉了他这件事。我父亲也很重视这件事,连夜就叫了几个人和我一起去那两个教授房间。但是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声,怕出事,我们就直接踹开了门。”

他脸色发白,连着深呼吸了几下,才把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但是当时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的场景,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们两个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里面,特别多的血,我和另外几个人看见就忍不住出去吐了。那两个人已经完全不能称为人,身上的血肉都没了,只剩下干枯的皮包着骨头,十分吓人。当时地上还凌乱地画着一些线条,父亲亲自毁了,随后趁夜秘密将两个老教授收殓。他们都无儿无女,一生都钻研学术,也没人可通知。

这是一件恶性事件,但是父亲因为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就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说到这里,郑徽抹了一把脸,有些无奈,“可是这是人命啊!我虽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但是自从加木的神庙被发掘出来,已经死了七个人了。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都没人命贵重。所以在知道上面又派了人下来之后,我就瞒着父亲悄悄过来了。”

他的心情也很矛盾,一方面是自己的父亲,一方面是自己的良心,想来他肯定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决定过来“告密”。

延清塘听完,表情有些复杂,“不止七个人。”声音很低沉,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有一点不明显的回音。

郑徽一愣,抬头看他,“什么?”什么不止?

“我说不止七个人。”延清塘双眼直视郑徽,声音就像是从骨头缝里面发出来的一样,“我的队友,之前准备去保护站把你们接回加木市,确保安全,结果五个人,除了我以外,都死在了半路上。”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所以我说,死了的,不止七个人。”

应该是有十一个。

他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一派寂静。

郑徽端着茶杯的手一松,茶杯连着盖子就倒在了桌面上,散着热气的水流了一桌子,“滴答滴答”地滴到了地上。他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缩着身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手掌里面,呼吸带着哽咽的意味。

都是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吐火罗语: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季羡林老先生去世之后,我们国家好像就没有人懂了,非常的遗憾。有很多的古老文化都失传了,真的就留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一边写文一边想到这些,就觉得人的生命很短,人的历史很长,这种传承真的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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