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192)

葛洪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太好,就算她靠近被夺舍的人身边,也感觉不出来。

她不得不小心面对每一个陌生人。

沈欣默然许久,才说:“我和黎康城分居,是因为我觉得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邱辞和南星都是一顿,问:“这是什么意思?”

沈欣看着两个陌生的访客,说:“意思就是他只是脸像我的丈夫,可是性格却完全变了。但这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事,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他,因此选择了离开。”

南星立即问:“沈总,在你感觉你丈夫还是你丈夫时,他的脖子后面,有没有血滴模样的印记?”

沈欣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问这种隐私的问题。她略一想,说:“没有。”

这两个字分量重有千斤,终于帮南星完全确认葛洪现在就在黎康城的身体里,他夺走了黎远伯父的身体,变成了黎康城!

沈欣又说:“我想,现在你们可以说出你们的目的了。”

南星说:“我们跟你的想法一样,怀疑黎康城已经不是黎康城。”除了这个,其余的事也不必说了。

这句话,让沈欣一时怔然——多少年了,她一直一个人这样怀疑着,从来没有人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虽然在科学面前,这样说太荒谬,但身为他的妻子,她真切怀疑起了科学。

现在的黎康城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的丈夫虽然不像他的弟弟那样精明,但老实顾家,看她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她爱他,嫁了他,然而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她的丈夫变了。

脸没有变,身体没有变,唯有看她的眼神,已然不同。

丈夫的变化让她感觉到心慌,甚至是害怕,所以她选择了分居,而没有选择当面质问。

总有一种感觉,一旦细问,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无由来的心惊。

如今有人跟她一样的想法,忽然心里藏了多年的事就变得轻了,像是有人跟她一起分担着这个秘密的重量。她不由笑笑,有些释怀,说:“既然说到这个地步,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邱辞,是关于你爸爸的。”

爸爸这个词对邱辞来说很陌生,她说的时候他还有些无法接受。

“您说。”

“当年你爸爸遭遇抢匪的时候,黎远还在跟阿洛他们在哪儿冒险,一时半会回不来。那时候又是盛夏,于是黎康城就将你爸爸的尸体直接送去火化了。你爸爸的尸体,除了警察,就只有我见过。”沈欣想起当年,微微合眼,说,“你爸爸身上有几处致命伤,跟抢匪的供词也是一样的,法医也检查过了,没有异常。但是我始终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邱辞问:“什么?”

“你爸爸这个人,大概是年轻的时候被你爷爷监丨禁过两年,所以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常常一个人出门,但是路线非常不规律,也很隐蔽。那天他要出门,走的是一条之前他没有走过的路,而知道他走那条路的人,只有我和黎康城。”

沈欣继续说道:“而那个抢匪的供词,却说他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你爸爸。很显然,他说谎了。”

邱辞怔了怔,说:“实际上是有人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安排的抢匪?”

“对。”沈欣直接说,“我一直怀疑是黎康城。那时我就觉得他不对劲,直到你爸爸过世,黎康城要抢走你爸爸的遗产,我才意识到这两者应该有关系。然而我没有证据,我也不愿插手黎家的事,这可能会连累我也被卷入命案里。”

“所以你选择了离开。”南星帮她说了这句话,她理解,也明白,但并不喜欢这种做法。沈欣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聪明又有些狠心,所以才会对所有疑点不闻不问。

“对。”沈欣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淡然说,“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不觉得内疚。”

邱辞和南星都没有指责她,事情过去那么久,也没有要责问的了,况且一切都是虚无的,没有证据,就算当年沈欣站出来怀疑了什么,以葛洪狡猾的性格,也不会让她轻易扳倒,沈欣甚至可能赔上性命。

南星发现邱辞的两条鱼又自己游了出来,在花园里来回晃了两圈,一会又从一侧的窗户钻进人家的屋里去。她的目光随着鱼而去,沈欣见她往那边窗户看,说:“这处房产,是我和我丈夫买的,后来他变了,不爱住在这里,就去别的地方买了地,我也很少过来,都是佣人在打理。”

邱辞也留意到鱼游走了,它们越来越顽皮,以前懒得不行,得他召唤才肯出来。现在总是自己跑出来到处晃,还晃进别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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