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跑出一个人来:“冷长老慢行。教主请你进去。”
冬晨倒站在那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跟着张定往里走。
屋内依旧雅洁,只是点了薰香。冬晨只喜欢淡淡的薰香,这种浓重的薰香让他恶心。
帅望围着被靠坐在床上,对着门的侧面倒还正常,微微侧头,看看冬晨:“失礼了,有病在身,不方便起来。”
冬晨隐隐看到另面一面是青黑色的。他慢慢走过去,帅望轻声:“别,太丑陋,请留步。”
原来另半边脸上是个面具,面具里露出的眼睛肿得只余一条缝,他伸手想看看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帅望微微叹气:“别碰,骨折,固定骨头的。”
韦帅望张开嘴里,嘴里金光闪闪,冬晨后退一步,没有人会无故弄一嘴大金牙的。
帅望摆摆手:“见面的事,我希望推一推。当然,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只是希望更谨慎。虽然,他对武林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人,但是于我,当日养育之恩,杀身难报。如果有意外,总是于心不忍。”
冬晨从没听韦帅望说过如此识大体的话,此时听到,好象应该感到欣慰,他却觉得心如刀绞。
杀身难报吗?再也不是根本不用报了?
于心不忍吗?不再是,绝对不接受,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吗?
这样……
冬晨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这样剧烈的疼痛。他只是看着韦帅望折腾,咬牙切齿,恨他任性。
当他不再任性,就再也没有,韩叔叔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不管冷兰冬晨做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们,师爷杀我一万次,我也原谅他,芙瑶嫁了别人我也爱她,忠于我的手下犯了死罪我也不舍得杀。
这一切,全都过去了吗?
帅望见冬晨不回答,想了想:“当然,令堂才是他的家人,我希望,首先尊重本人意见,然后是家属意见。但是,我希望你听从黑狼的安排,能协商解决更好,不能协商解决的,请不要勉强黑狼,以免危及他的生命安全。我写了个字条,请交给黑狼。也希望你向令堂说明白我的意思。”
冬晨接过,看上面有封漆:“这个,很重要吗?”
帅望道:“只是请他以自身安危为最优先考虑。”
冬晨慢慢抬头,看着温和却坚定的韦帅望,这个人,才真的不是韦帅望了吧?
你要原来的韦帅望吗?你要我就还给你。
冬晨慢慢垂下眼睛,这样对小韦才是对的。尽心尽力,然后以自身安全为忧,克制而慎重。
冬晨点点头,缓缓欠欠身:“多谢你的……”帮助吗?
那个横剑在脖子上,大叫:你快逃,不然我死在你面前!的韦帅望,那是帮助吗?
冬晨轻声:“对不起……”内心尖叫,别这样,不要变成这样!
是我告诉他要克制的!
他不会再用生命威逼别人逃命了。
以死相逼是一种任性。
我也有拼命去救你,可惜,救不到你,只能增加你的伤痛,你决定不再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伤痛了吗?
也是理智决定。
帅望淡淡地:“不必自责,伤亡与意外总是难免的。择善固执,难能可贵。即使后来你违背我的意愿,那也是好心,希望我活下去,目地与结果都是好的,多亏你的坚持,我才能活着。”
沉默一会儿:“谢谢。”
冬晨沉默一会儿,终于道:“告辞了。”
帅望点点头:“恕我不能远送了。”
韩宇送上汤药:“说那么多话,痛了吧?”
帅望默默喝下汤药。
韩宇问:“累了吗?睡会儿吧。”
帅望点点头。
韩宇半扶半抱让帅望躺下,掖好被子,让侍卫们在外面守候,自己静静侍立。
当年,看到天真的小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他一直以为,啊,原来有人可以坚持。
看着小朋友花更长的时间变成同他一样的成年人,韩宇苦笑,那之前的挣扎是什么呢?
抓不住的东西,死不放手,只是折断手指吧?
这可怜的小朋友是半神,抓得大地为之震颤,到最后还是这后果。
缩在不足两米的床上,一床锦被温暖着不能自控的身体。
芙瑶对冬晨讲述的经过,感觉有点困惑。
想了半天:“你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
冬晨半晌道:“给敌军大范围下毒这种手段……”
芙瑶想了想:“你觉得毒死一万人,同砍死两万人不一样吗?”
冬晨道:“毒药这种东西容易出意外。”
芙瑶忍不住笑:“胡说,韦帅望是用毒专家,只要没人捣乱,很少出差子,难道除了你,还有人能近得他身前抢他手里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