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玑看了一眼,“喔”了一声,道:“拿出去喂狗吧。”
帅望远远地问:“是什么东西?”
冷雪玑道:“两个眼球。便宜他了。”
韦帅望忍着呕吐,回到自己房里,呆了一会儿:“唉,我还是得再去一趟,这件事,还没完。”
他妈的,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那个复姓欧阳的家伙为什么要挖下自己的眼球送上山来?韦帅望不是已经答应过保他没事吗,他送一对眼球上来是什么意思?
是想用血来再一次巩固韦帅望许下的诺言吧?
欧阳失去双眼,鸟皇会做何反应?是什么情况令得欧阳做这样可怕的事,是否别有大变故?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事情并未象帅望想象的那样得到控制。
韦帅望必须再去京城一次。
鸟皇昏迷,高烧不退,梦里只是喃喃地:“妈妈,妈妈,我是弄玉啊,妈妈,我是弄玉啊!”
安志在殿外踱步,一百次在门外探看。
鸟皇的寝宫里,少见地灯火通明,且仪仗如云,因为皇帝陛下已在此处守候整天整夜。
鸟皇醒来,看见小念,重又闭上眼睛。
小念羞惭,叹口气,出去叫安志:“你进去看看吧。”
安志急步走到床着呼唤:“鸟皇,鸟皇!”
鸟皇睁开眼:“我没事。”然后慢慢支起身子:“水。”
喝完水,鸟皇转过头,对安志说:“尹军死了。”
安志道:“我已知道,小姚已派人传信。”
姚一鸣一向周道。
鸟皇沉默。
安志道:“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鸟皇道:“象韩信,手握兵权却不肯起兵,那是死罪。”
安志道:“莫名已准备好,小姚因风雪而中途驻扎——在冷家山下。”
鸟皇苦笑:“皇帝陛下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一看呢?”
安志叹息:“我们这样一而再的退让,就是因为不知道韦帅望有多大的能量,又有多大的容忍度。你觉得冷家能起多大作用?”
鸟皇道:“若小念不死,韦掌门不见得会插手。”
安志一愣:“可能吗?”
鸟皇点点头:“我了解他,你也见过,他是如何对待小念的借兵的,韦掌门不喜战争,他对国家与黎民想得比较多,只要我们即成事实,为了少一点杀戮,他不会采取行动。”
韦帅望会说:“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鸟皇苦笑看着安志:“一切都准备好了。对不起,安志。”
安志一愣,对不起?片刻,安志回答:“我明白了。”
安志有那一刻,明了尹军的心情。
鸟皇从未说过她要杀掉小念,她被兄弟一步步推向前,不得不对抗小念,可是如果没有兄弟,鸟皇是宁可自己死去,也不要伤害小念的吧?
这种感情,让尹军绝望。
安志说:“小念,不是一个值得的人。”
鸟皇说:“我是说,对不起,我以前的迟疑,让你们面临那样大的危险。”
安志沉默一会儿:“可是,你到现在,也不想伤害他。”
鸟皇回过头,面对安志,在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一个“是”字,但是鸟皇说:“不必讨论我的感情问题。动手吧。”
动手吧,兄弟们做出这样的牺牲,别说是颠覆小念的王朝,就是他们要求杀掉她的亲生儿子,她也只得双手奉上。
说到底,她同他们是一起的,他们一起自阴沟里钻上来,洗去旧日污秽腥骚,堂堂正正做人,一直做到皇后与大将军,尽管那个洗干净他们,信任他们提升他们的人正是小念。
鸟皇的手上沾了尹军的血。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鸟皇支起身子,告诉女侍:“传膳。”
吃饭,才有力气。
吃了饭,小念终于出现,站在门口,垂着头,微微有一点紧张,背在后面的一双手,不停地收紧放开。
鸟皇坐在床上,看见小念进来,慢慢地起身:“臣妾,见过陛下。”
小念说:“不必了,鸟皇。你我,何必如此?”
鸟皇站在那儿,半晌道:“这些年,早已习惯。”
小念沉默一会儿:“对不起,鸟皇。”
鸟皇回答:“陛下何出此言。”
小念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鸟皇问:“陛下,鸟皇是否还不能离开?”
小念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鸟皇困惑地:“为了什么?陛下,鸟皇离开,陛下有何顾虑吗?”
小念沉默。
鸟皇苦笑:“陛下,请相信我,我只是累了,我是真的想离开。”
小念低声地,声音低微地:“鸟皇,我爱你。”
鸟皇愣了一会儿。真的假的?真的吗?那皇帝陛下的爱可真难当,假的吗?事到如今说这种假话还有什么用?无论这话是真的假的,都已没有用,他与她之间,隔了尹军的血与仇恨,如何才能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