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后退:“臣告退。”
玉玺只点点头,无言。
冷不易与玉玺走在前面,冷不易笑道:“你这回可是得罪当权派了。”
玉玺笑:“咦,我还以为我是当权派。”
冷不易叹道:“你是狗屁。”
玉玺骂:“你是狗屁的狗屁。”
冷不易道:“不过也没什么,反正你就算去打他耳光,他看在你母亲面上也不会同你计较。”
玉玺沉默。
是啊,他们不会计较,所以他才不该放肆。
那些人,在他母亲有难时,揭竿而起,她母亲决定和谈,又不带一兵一卒,孤身进城,这是什么样的信任什么样的义气?
不过,对玉玺来说,这些人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如果有陌生人对你母亲这样有情有义,而你的父亲还活着,你大约多少心里会有点怪怪的感觉吧?
天底下就没有孩子,会因为别的男人对母亲好,就希望母亲离开父亲去寻找幸福,父亲无论如何是父亲,是给予他生命的人。
玉玺对安志与其他叔叔们,感情是复杂的。
奇圭跟在两位大哥身后,一路默默。
打猎一天,玉玺唯一肯做的,不过是设个网子捉小兔子,还有给冷不易奇圭捣乱什么的。
冷不易也懒懒的:“这些小东西,胜之不武,要是有老虎狮子,我倒可以空手搏斗一下。”
只有奇圭玩得高兴,拉弓射箭,骑马追逐,久违了的驰骋感觉,这个难度对他又刚刚好,不太难也不太易。人运动后,心情也开朗了些,唯一的憾事不过是玉玺经常在他背后大叫:“快逃快逃!屠夫来了!”吓得小动物们作鸟兽散。
直到晚饭,奇圭兴致勃勃地烤鹿肉吃,玉玺讽刺:“啧啧,你说说人是一种多奇怪的动物啊,专门喜欢捕杀别的小动物,又不是真的饿了,为啥那么可爱的小动物你要用箭射它呢?射死了还特高兴,告诉我,这是啥心理啊?”
奇圭目瞪口呆,半晌,问:“大哥,我们不是来打猎的吗?”
冷不易笑得在地上打滚,告诉奇圭:“不不不,玉玺大人是来喂兔子的。有时候还收养救治野生动物,他是绿色环保组织的人。”
奇圭张着嘴,看看手里的鹿肉,看看火上的鹿肉,怯生生地问:“那,大哥,这鹿肉你吃吗?”
冷不易这下子,笑得连话也说不出。
玉玺大怒:“废话!”
奇圭以为他说废话是不吃的意思,迷茫困惑不知该把这血淋淋的尸体藏哪儿好,哪知玉玺抢过去大大地咬一口,然后用那块肉指着奇圭的鼻子:“你整我啊!”
奇圭再一次目瞪口呆。
玉玺笑:“渴饮水饿吃饭是当然的事,我这么善良难道活该饿死啊?”
奇圭看着玉玺那张肿了一半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玉玺笑骂:“你笑个屁!”自己也禁不住笑倒在地上。
三个年轻人吃饱喝足,倒在草地上望天上云霞。
云卷云舒,白衣苍狗。
玉玺叹息:“真不愿回去。”
青草的香味,饱满的肚子,暖暖的风,愉快的心情。
奇圭有一刹那儿的软弱,是啊,玉玺这里真好,似无忧国。如果一辈子跟在玉玺身后,玩玩乐乐,岂不幸福?奇圭的心微微回软,在他的坚强灵魂上,出现了细细一粒针尖般的柔软的点,他侧过头去望一眼玉玺,苦笑,苦涩却依旧是一个好看的笑容,这一个笑容里有一种很温暖的东西,同他以前所有的客气的高贵的却冰冷的笑容不一样。
玉玺还喃喃地罗嗦:“可是酒不好,我喜欢竹叶青与女儿红,酒味不管怎么样,颜色好看,你拿的这种小烧白惨惨不好看。”
冷不易说:“少废话。你少喝了?”
奇圭再一次笑了。
可是江湖上没有金盆洗手这种事,你能说以后我不做这样的事了,以前的事我就不负责了吗?半只脚踏进去,就是一辈子的事。
30,是结束是开始
如果不想死的话,总得做点什么,不能终日躲在玉玺身后,随着玉玺胡闹,玉玺是在江湖之外的人,谁上台谁当政都同他无干,可是奇圭必得选择生存还是死亡。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可是这个关头,最好的选择也许就是一声不吭地陪着玉玺玩了。万万不要引起注意。
奇圭轻声道:“大哥,别为我同母后纷争,如果大哥因为我与母后争执,我会离开这里。”
玉玺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叹息:“我能为你做的,很有限。”
奇圭苦笑:“你为什么要为我做任何事?不是我让你的童年不好过吗?”
玉玺想了一会儿:“啊,是啊,每次父亲把咱俩比较一番,都忍不住给我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