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抬头看冷良，半晌问：“你也是吗？”

冷良沉默，什么？啊，这——我？我……

帅望轻声：“你当然最爱自己，每个人都应该最爱自己，除此之外，我是你弟子。”

冷良苦笑，良久，摸摸帅望的头：“我只能，我不可能，我没有更多……唉，”笑了，摇摇头，悲哀地：“我只是这样的人。”

帅望点头：“你也是我师父。”

冷良点头。

帅望笑笑：“我去吃午饭了。小心，别在屋里生火。”也不理那下人，一路人猿泰山般从这棵树到那棵树。

韦帅望从树上跳下来时，冷秋刚拿起筷子，看见帅望笑道：“轻功不错。”

帅望从桌上拿起只桃子：“这时节还有桃子？”咬一口。

冷秋扬扬眉毛，笑：“好吃嘛？”

韦帅望看看手里的桃：“就一个？”

冷秋笑道：“平儿在暖室里培育出来的，第一个。”

韦帅望再次看看手里的桃，笑，伸手：“那，孝敬师爷了。”

冷秋看看上面的牙印：“不，你知道，男人之间不能分桃子。”

韦帅望愣了一下，大呕：“呃，你这个——呸！”变态！

冷秋哈哈笑：“坐下，吃。”

韦帅望继续吃他的桃子，笑：“味道不错。”

冷秋道：“你的白剑。”

扔过来，帅望接住，看看，良久，反手扔回去：“我不要。”

冷秋道：“赢了的那个人得到白剑。”

帅望问：“他们会不断向我挑战，好得到白剑？”

冷秋笑：“谁敢？！你手里有毒剑，身上有炸药，身后有你父亲师父，”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不要。”

冷秋问：“为什么？”

帅望沉默，吃吃吃，埋头苦吃。

冷秋微笑看着他：“这把剑上，有人命，是吧？”

帅望抬头看一眼冷秋，冷秋笑：“我知道。”你不过是假装不在乎。

韦帅望点点头：“你当然知道！”

冷秋扬扬眉：“你在责备我？这件事同我有关系？不是因为你的性格爆劣？”

韦帅望说：“不，我是说，你当然知道剑上有一条人命的感觉！”

冷秋沉默了。

呵，他当然知道，他知道那种感觉，冷秋黯然，韦帅望小朋友，你可真不合作，我本来只是想看看我胜利果实的成熟度，你却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冷秋问：“那么，不要白剑，你为何而战？”

韦帅望再次看他一眼，这一眼里，终于无法隐藏痛苦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让一个生命消失？活的，能说能动，有感情的，人。为什么？

韦帅望垂下眼睛继续吃，良久问：“你呢？为什么？”

冷秋支着下巴，唔，探讨起我的心路历程来，韦帅望你还真有闲情啊，让我想想：“为什么？一开始是为了报仇，后来，是因为左右他人的命运，而自己不为他人所左右，这感觉很好。”

帅望问：“你想杀我师父吗？想杀我吗？”笑：“你真的想杀我们吗？”

冷秋沉默。

韦帅望笑：“你不为他人所左右吗？那么，是为了什么，你要做不愿做的事？”为什么你几次对我们下杀手？

冷秋沉默一会儿：“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这回事，你只能选择自己最想要的。”

韦帅望微笑：“所以你没杀我们？”

冷秋沉默了。

妈的，所以他们还都活着，是吗？这才真正是他想要的吗？

我现在就可以拍死你！

韦帅望笑：“你现在就可以拍死我，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你问我为什么杀人？因为我爹说，我如果是他的亲生儿子的话，我就得应战，我应战了，要么我死，要么黑龙死，就这么简单。你想想，我杀过很多次人，都是为了什么？！”

冷秋沉默一会儿：“为了活下去。”

韦帅望微笑：“为了活下去，同你们在一起活下去，我师父，我父亲，你。”

冷秋点点头，是，你是这样的，如何？

韦帅望沉默，无法打动这位老奸巨滑的师爷吧？

帅望笑笑，接着吃，就象扔石头一样，把各种食物扔进自己胃里，食物压在胃里，有点痛，但至少是一种充实饱满的感觉，我快要吃成胖子了，可是，我好象浮萍一样，就快要漂起来了，我需要一点压舱物。

冷秋看着狼吞虎咽的韦帅望，深深地悲哀了，这小孩儿，他看着他长大，一开始这小孩儿很讨厌，霸道骄纵没教养，直到现在，韦帅望也还是这样，可是他不住向冷秋显露他软弱愚蠢的另一面，那有点，类似——类似猛兽在你面前露出他的肚皮。

韦帅望不是一只狗。

不过，即使是一只狼，也有他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