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站住,回头看康慨一会儿,唔,我能怎么做?
康慨愣了一会儿,过去:“嘿,小家伙!”你真有那么伤感?过去拍拍帅望肩:“喂,有时候逃走一下也没什么。反正公主是来问罪的,你爹也摆明了要给公主好看,你在不在都是一样结果。”
帅望沮丧地:“我睡觉去了,别烦我。”
康慨终于笑道:“嘿,别这样,公主看起来,也没怎么在意。”
帅望白他一眼,你以为公主在意就会哭给你看?
康慨道:“喂喂喂,我说的是真的,你太小看她了,公主大人转身出门就没人事儿一样了。人家见过世面,大风大浪经多了。人家还夸你爹说话有道理呢。”
韦帅望瞪着康慨,嘎?真的?她不是真有那么强大吧?
康慨笑道:“公主让我告诉你,糖,她准备好了。什么意思?”
帅望站在床前,那个即将扑倒的姿势忽然顿住,半晌,慢慢回身,终于笑了:“啊,唔。”
笑着笑着就笑红了脸,然后“咦呀!”一声,冲过康慨的身边,冲出门去,又冲了回来,就在脸盘里用凉水把脸洗了,拢拢头,照照镜子,再一次冲出门。
那个照镜子弄头发的姿势真把康慨唬到了,我的小爷啊,这可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到你照镜子……
完蛋了,韦帅望百分百是到了发情期了。
桌上一碗核桃糖。
小羽正把芙瑶头上的盘发放下,去了首饰,挽个髻。
烛光中的小小面孔,圆润光洁,如一粒珍珠。
韦帅望站在门口,倒吸一口气,漂亮成这样,简直如妖异。当然芙瑶的美丽是端庄大气的美丽,可是一个人美到一定程度,就会对他人的判断产生影响,左右他人的决定,岂不可怕?
芙瑶回头,微笑,挥挥手,让宫女出去。
帅望站在门口,背着手,低着头,象来认错的小学生。窘迫扭捏不安。
芙瑶错以为帅望是内疚,其实韦帅望是恐惧。
芙瑶微笑:“糖在桌子上。”
帅望抬头,笑。
师父说那依旧是非常美好的感情,即使她是假的,我是真的,我的感情依旧美好,即使最后我会受伤,只要我不倒下,那依旧是非常美好的感情。如果我胆怯害怕,不敢面对,我会鄙视自己。
帅望轻轻拍拍自己,来,鼓起勇气,做个勇敢的人。
韦帅望以一种怕被咬到的姿势溜到桌子边,缩到椅子里。他的鼓起勇气,还是能让人看出胆怯来。
芙瑶笑问:“这些糖够吗?”
帅望看看:“呃,这碗好象太大了。”
芙瑶笑道:“沙漏也在桌子上。”
帅望把沙漏倒过来,然后往嘴里塞糖。
看着芙瑶,笑,把糖大块大块地放进嘴里。傻笑。
芙瑶倒杯水过去,笑:“你真的要吃光?”
帅望傻笑,再塞进大块糖。糖粉掉下来,韦帅望呛咳,芙瑶递水给他,帅望接过水,喝一口,再拿糖,芙瑶按住。
帅望顿住,芙瑶的那只手,特别的柔滑,扣在他手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帅望慢慢笑了:“把嘴堵上,就不用道歉了。”
芙瑶道:“你不用道歉,我理解。”
帅望沉默。
芙瑶道:“十几年养育之恩,怎能背弃。”
帅望含着糖,沉默。
芙瑶道:“如果是亲生父母还可以无赖一句‘谁让你们生下我’。”
帅望用微弱的声音抗议:“换个话题吧。”
芙瑶道:“你不敢让他们失望。亲生父母活该欠你的,即使你摔门而去,他们也总会在家等你。而这些,被你当成家人的人,你怕失去他们。”
轻微的“咔察”声,帅望的指缝间,如流沙盘泻下细细的糖粉,帅望微笑:“你这算报复吗?”你伤到我了,你伤我可比我伤你深多了。
芙瑶点头:“对,你听我说完,你就算不欠我了。”
帅望低头沉默。
芙瑶道:“可是你早晚会离开,没人能承受这么大压力,欠下巨额债务,如果真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偿还,只有一走了之。亲生父母,无论要求你什么,本意一定是为你好,即使那样,你会一辈子听父母的话,让他们安排你的生命吗?何况,他们不是你父母,你要用一辈子的服从与忍让来报告他们的养育之恩吗?如果你不能,早一点说不,比晚一点说不的伤害要小。早一点,他们可以认为你年幼无知,他们可以习惯你同他们的新关系。再晚了,他们会认为成年的你,与他们应该是以前的那种服从关系,直到你忍无可忍再说不时,可能对双方造成更加巨大的伤害。有争执有分歧双方都有不满都有退让却还是不舍得的鸡肋关系才是长久的关系,完美的父慈子孝,以一方的无条件忍让来维系的关系,注定以悲剧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