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世子妃(1020)

若是他活着,也在这个世界上,该在哪里?

“你在想什么?”容景忽然握住了云浅月的手,温润的语气有一丝雨雾的沉郁。

云浅月身子一颤,虽然轻微,但还是传递到了容景的手心,他眼睛忽然眯了眯,看着她,“你在想着那个人,对不对?”

云浅月低着的头抬起,对上容景的脸,他眉心处的气息似乎又浓了些。她忽然恍然,容景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他是不是在宴席上时她对夜轻染说出化学反应时就已经先她一步想到了?否则不会到回来这一路外加吃了半顿饭都未曾说一个字,直到她问起,他问了什么是化学反应。她虽然从来没对他说过小七的事情,只在不久前夜轻染问起她为何会对夜天逸那么好的时候说了夜天逸个像一个故人,后来又说了个前世今生。但容景何其敏感?他本来就天赋聪颖,有些东西一点就透,有些东西不用点他也能明白,况且这么多年,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深,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和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即便在外人面前她掩饰得极好,但是在容景面前她从来不掩饰,如今哪怕是她一个神色变化,都瞒不住他……

“云浅月,我在问你话呢?”容景攥着云浅月的手猛地一紧。

“是!”云浅月直认不讳。她的确想到了小七,本来就瞒不住容景,也没想要瞒。那些过去被她尘封的记忆,她想忘记的记忆,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记忆,如今依然在她心底深处埋藏,也许因为埋藏的时间太久,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部分,只要稍微有牵扯,便会浮出水面,如蔓藤一般疯狂滋长。

容景虽然知道结果,但云浅月那个“是”字还是让他心底一颤。

云浅月看着容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埋藏的时间太长,她却不知道如何说了,而如今乍然被罗玉所作所为的冲击之下,她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但是不得不想。她想这一刻的心情,应该是没人体会,恐怕是容景,也体会不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目光盯着她的脸,见她微低着头,周身云雾笼罩,明明距离得如此之近,明明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可是却仿佛他和她中间隔了千万重山,他在山的这边,而他在山的那边。中间是无数山涧和万丈悬崖。他的心突然一冷。

“云浅月,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不能忘记他吗?”容景再次开口,声音轻若云烟。

云浅月唇瓣紧抿,沉默不语。

“你我这么长时间,我每一日都当一年来过,我想着一年三百六十天,我一年就能和你过三百六十年,而我们也许可以活它个百年,那么就是三万六千年。那些未来的不算,就算我们从定情到如今的日子,三个月零十天,那么也就是一百天,等于一百年。我们都过了一百年了呢!你还是忘不了他吗?”容景声音极低。

云浅月心里一紧,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忽然一下子就酸了她的眼眶。

“云浅月,你告诉我,我还需要用多少年才能让你忘了他?”容景又低低询问,盯着云浅月的脸,眸光一眨不眨。

云浅月唇瓣抿紧,似乎被什么东西fèng合上,她想开口,却是纹丝不动,如被千万年的冰封给封住了一般。她也想问自己,还有多少年才能忘了他?能忘了吗?

“他是不是还活着?”容景又问。

云浅月手指蜷了蜷,依然沉默。

“你说话!”容景的声音忽然加大。

云浅月忽然无力地闭上眼睛,摇摇头,唇瓣终于开启,声音哑得厉害,艰涩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还活着,和我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好好地活着,也许没有,只不过是我多心了,那……那个化学反应不过是个巧合……”

容景握着云浅月的手又是一紧。

云浅月感觉手上传来疼痛的力道,从手心传递出,似乎径直传到了她的心里。

“云浅月,你的手疼吗?”容景忽然低声问,声音在这一刻说不出的温柔。

“嗯!”云浅月点头,闭着眼睛不睁开,不看容景的脸。

“那你可知道我的心要比你的手疼,疼上千万倍?”容景道。

云浅月又抿起唇瓣,不知道如何答话。她从来就知道每当触及到心底的那个人,她和容景就如隔了层山,也许那山不止一层,而是重重山涧。她的心里是无尽的冰封,而他的心里则是扎满尖锐的刺。那些刺扎在心坎上,又如何能不疼?他疼,她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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