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111)

安天仁瞪大了眼,顺着傅于世的话问道:“那何处的风,方是西风。”

傅于世垂首,始终进退有度:“这微臣便不知了。只是当年曾去过一次南州,大略知晓了那处的地理风貌。但微臣斗胆猜测,兴许这西风所指的并非真正的西风,而是人,而此人兴许同‘西’字大有关系——”一个“系”字被他吊其拖了一个长音,深有十足的怀疑味道,众人唰地将目光放置了吴其康上,目带审视。

“西风相送烛光灭,”傅于世将这话一字一顿地顺道,“为何西风一送,烛火将灭。烛光灭常意寓风烛残年,西平王正是年少有为之时,那这烛光灭意寓何人?”

“岂有此理!”安天仁拍椅站起,怒发冲冠。他因纵欲过度之故,平白比人老了数岁,每每对镜而望,他总产生自己将飞天而逝的恐慌。以致日日夜夜派人去寻长生不老之药,渴望与天同存。若说这有人谋逆是他的逆鳞,这年之将老,便是他心中的那根刺!而今这首诗,却拔了他心口的那根刺,血液喷涌间,将他的杀意一同冲上头顶。

“来啊,拿下拿下,通通拿下!”

拿下?拿下何人?

☆、第四十九章 ·逆转

大内侍卫皆揣摩不透安天仁的意思,这拿下,是要拿下写反诗的季崇德,还是同反诗中内容大有关联的吴其康。

傅于世冷哼一声,拂袖便替安天仁道:“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拿下叛逆的西平王!”

喝!心头明灯一点,朗声冲顶,唰唰几下,那些侍卫便如龙而入,纷纷将手里的大刀架到了吴其康的脖子之上,惊得吴其康脸色骤变,冷汗涔涔:“皇上,微臣冤啊!”

情急之刻,竟连礼节都忘了,吴其康奋力挣扎,面上交织着忿恨同怒意:“皇上,此反诗乃季崇德亲笔所写,同微臣无关!皇上您若是不信此诗乃季崇德亲笔所写,大可派人将他所着文书的笔迹对照一番。” 安天仁顿了一瞬,派人去找来季崇德留下的文书,对照后确信这反诗确实是季崇德亲笔所写。

但安天仁怒意未消,一看到诗上的“西平王反”四个刺目大字,赫然便拍着扶手站起,怒指吴其康,“那这西平王反你作何解释!”

“皇上,若微臣真有异心,又怎会亲自带着这首诗来见您。再者,这诗乃季崇德所写,谁人可知他可是嫉恨于微臣,借此之机来害微臣。” 吴其康再三辩驳,请张公公将那张写着反诗的纸拿给自己后,再看了一遍,沉着脸瞪向傅于世:“荒谬至极,此诗中不过意外出现了几个字,却道是本王谋反,简直毫无根据!”

“那西平王所谓的灭朝反桓,岂非也毫无根据。”傅于世咄咄逼人。

“‘灭朝反桓’,恰是句末最后一字,观之便有规律,而你所谓的‘西平王反’却毫无规律可循,明显乃故意陷害。”

“规律?”傅于世沉然道,“若如此容易被你看出其中规律,发觉他有谋逆之心,那他当真是狂妄自大,活得不耐烦了。假使此人当真狂妄不怕死,那他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写这般含蓄的诗句,完全可自然地袒露心迹。”

此言一出,百官皆低头接耳私语起来。诚然如同傅于世所言,若是能如此轻易被人发现其中规律,写反诗之人,要么愚钝,要么是不怕死了。

“相反,‘西平王反’四字,从首联第一字,颔联第二字,颈联第三字而出,虽呈有一定的规律,但若不至仔细看,便难发觉。至于第四字,兴许是为了迷惑他人,不被人发现其中规律,是以尾联的‘反’字杵在第三字,而非第四字。皇上,微臣所说的可是在理?”傅于世反身折向安天仁,淡然一笑间便拉回了安天仁的神智。

“有理有理!”安天仁方从王恩益的媚色中走出,听罢这话便下意识地顺着傅于世应道。

吴其康脸上掀起暴风骤雨,暴躁得将要跳起。

傅于世毫不在意吴其康身上抖出的低气压,火上浇油道:“西平王,敢问您是因何事而来京。”

吴其康有些急了:“自然是为了揭出谋逆之人,莫非是来自投罗网的不成!”

“那依您所说,您是被季崇德有心陷害的,那不知季崇德是如何知晓您会抓他,并夺走这首反诗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诚然,若当真是诬陷,季崇德又如何算准吴其康会抓获自己,搜出反诗,并带着反诗入京。若吴其康不带着反诗入京面圣,那吴其康根本便不会背负这谋逆之名,陷害更是没有来由。

“再者,”傅于世续道,“你怎知此诗乃是反诗,而非季崇德故意为之?兴许季崇德发觉你暗中收兵买马意图谋反,因此故意将你的反心写于诗中,借由暴动之事,让你押解他进京面圣,当朝道出你的反心,让你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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