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债(14)

此时山中空寂一片,山风掠过,倒也凉爽惬意。左冀难得心平气和,又升起同此人讲道理的念头来。

“正是因着你的缘故,我才出来寻人,才会在那什么大会上提你的名字,让你关到这里。你也看到了,在何处我都是一样的,反而稍不留神就犯你忌讳。我不过是个草民百姓,与你们江湖人士素无来往,下落也无人关心,你便是放了我,也不会有损你的威名。不如就此让我下山,也就没人在你眼前提这一茬,你也清净。”

讲到这里,左冀望过去,见他依然纹丝不动,自己却坐得有些乏味。于是便向后仰卧到台子上,将头枕上手臂,望向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你们江湖中什么恩怨情仇,打打杀杀我是不懂得,可是终归有个理法罢?照你们江湖规矩,也还不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你我债银两讫,就此别过,各不相干不是正好么?”

说完还是不见回应,左冀想想方才此人舞剑时候的模样,与这姓名确实有些不般配,难怪他耿耿于怀。恻隐之心一起,便好生出言宽慰:“再说……你名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我记得前朝有位诗写的不错的名士,就叫范成大。学堂先生说那是意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来你名字也必有深意,不过是我多年未碰书本,一时想不起罢了。”

陆教主身形微动,左冀扭头来看时,发现他已立在自己身侧了。

左冀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陆教主一把拎起,然后肩头手臂腰间被狠狠捏了几把。

左冀又惊又恼:“你干啥!”好生说着话,这般动手动脚做什么?

陆教主已放下人退回原处,负手背向与他:“我来教你习武,你学成之后,就能下山了。”

左冀面上恼红未退,好奇之心又起:“学武很容易么?我多长时间能学成?”

“适才我已检过,以你的骨骼资质,约有半年光景就差不多了。”

左冀这才明白,原来那是查什么资质,难怪捏的骨头生疼。他想想,习武似乎也不错,力气更大,身法也该灵活许多,以后耕地没准就不用牛了。半年光景也算很快,等自己回家,应该还能赶上种春高粱时令,这事是个赚便宜的。可是为什么姓陆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冀又拧起眉头:“你想让我叫你师傅?”

“不必!”陆教主应答的既快又冷。

左冀又仔细想了一回,再也寻不出其他缘由来,于是疑惑道:“你怎么这般好心?”

陆教主哼都不哼一声。

此时夜更深,左冀渐渐地觉出冷来,一想横竖自己是下不了山,又寻不到坏处,学点技艺总是好的。也就含混应允,不再理会巍然不动的陆教主,,披上衣服回去歇息去了。

打这天开始,左冀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来扎马步,吃饭前还要先背着石头围着崖顶跑上几圈,就算是这样,手中的杂活还一点都不能耽误了!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生,时不时的就有飞镖暗器来袭,倒也不伤着他,就是一惊一乍地,让人实在难受。

左冀不由得便想,莫不是这姓陆的借着习武的名义换着花样折腾他?可是自己确实最近饭量见长,人更结实了不少,要说修习也算是有些进展了。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于是左冀便找上了终于回山的石护法。石成璧听完他的经历,又仔细的询问了当日的情景和对话,神色变幻良久,终于露出一个笑来:“既然你亲口答应了学武,那便好好学罢,不论福祸,多一点本领总是没错的。”

左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忆起一事,又问道:“那是不是我学成之后,也能舞剑舞的那般好看?”

石成璧一楞,又失笑道:“那却是不能的,要知道教主他是从小习武的,只怕走路还不稳的时候,就能拿剑了。若是学上一年半载便能如此,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前辈高手了。”

左冀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再提此事了。

此后日子倒也过的平常,这些苦头吃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只是左冀有时也会有些疑惑:若说教他习武,怎么从没有动刀动剑的?只管做这些苦力样的活计。陆行大又不是个多话的,都是丢下吩咐便走,好歹凭他自己自觉。这样半年下来便能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了?

左冀又就此事去问了石护法,得到的答复是学武艺,功底总是比花架子要来的实在些。多打些基础总是没错。

左冀似懂非懂,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也就安下心来从不偷懒地做了。

偶尔左冀想起严小公子临去时候说的话,过几日就有人来接他,眼下都过了两三个月了,依然没有人来,这人说话也未必可靠到哪里去了,不过幸好他也没指望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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