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债(9)

左冀又东张西望了会,严庄主才发完言,又一一向众人介绍那几位老者的身份。果然都是名头响亮的,每讲到一人,俱都是一片欢呼。左冀此时早有防备,站的稳稳地,至于那些名宿是谁,他却是不关心的。

之后的种种,什么江湖新秀登台较艺,各大门派歃血誓师,左冀倒也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过了两三个时辰。

在某掌门飘身下台后,一直没动作的严越忽然抢出一步,挡到了正欲开言的严庄主身前。

严庄主眉头一皱:“越儿!”

严越转过头去,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严父沉吟一下,便退了下去,由着严越上前来。

这个变故却是预先未知的,人群起初有些嘈杂,但转眼见台上诸人未曾阻止,便耐下心来看个究竟。

严越上前一步,施礼完毕开言道:“承蒙诸位大侠给面子,今日到场的,都是江湖上数的着的英雄豪杰,自然个个都是人面广路路通的。所以晚辈斗胆,想请在场的给帮个忙,替我新识得的一位朋友,寻一个人。”

说到此处,转身面对左冀方向:“左冀,上来罢!”

左冀没想到严小公子居然如此仗义,大为感动。此时场上成千上百道目光齐刷刷一起射向这边,左冀被望得颇有些手足无措。正待向前上台时,忽然发现,那个高台,是没梯子的。

那些江湖中人,方才俱都是蹦上跃下,起落倒是好看,可是他一分武功也无,却又如何上去?

正犹豫着,忽然觉得背心一紧,似是被人拎住。他尚未来得及挣扎,便被丢了出去。

耳边呼呼生风,脚下人头耸动。左冀没等明白过怎么会事来,已经被严越一手挽住扶稳。

严越放开人,走向台边向下望去,却没寻到出手之人,便对空一抱拳:“多谢援手!”又转身向左冀道:“你不妨把那日的话重复一遍,尤其记得要讲清楚姓名。”

左冀惊魂未定,被严越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他向下望了一眼,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登时有点腿软。不过转念一想,能不能讨回房钱,就要看今日了。若是胆怯误事,那这些年真是白辛苦了。想到此处胆气忽壮,大声诉说起左家庄当日情景来。

台下的英雄起初还算认真,听到后来知道原不过是一户农民来寻踩他屋子的人要债。不由得喧闹起来。有性急的便吆喝出声:“严小公子开什么玩笑。当大伙没事,寻个闲人消遣着咱们玩那?这等小事还用得着麻烦天下英雄?”

严越微微一笑:“诸位前辈侠士莫急,听我问来。”转头向左冀:“你可知那毁你房屋的人姓甚名谁?”

左冀大声应道:“他叫陆行,还有……”

严小公子不等他说换,又追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叫陆行的?”

左冀想了一下:“追着他的那人叫他‘陆行大魔头!’”

严越运起内力,声震全场:“踩塌了这位大哥的房屋不还钱便跑路的人,是陆行大魔头!”

会场沉寂了片刻,忽然爆发出轰天的笑声来。其中间杂着“陆行!”“原来可以这样!”“无耻啊无耻!居然连这位农人大哥的房屋都要踩塌!”,不一而足,热闹非凡。

左冀不明所以,茫然望向严越。

严越此时已笑地直不起腰来。唐歌上前一步,对左冀道:“你寻的那人姓陆名行大,正是今日我们声讨的魔教教主。”

第七章

行走江湖之人,多少都有些奇怪的忌讳。譬如有的人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脸,有的人一到月圆之夜便不接受决斗挑战,有的则是听到某人的名号就要暴跳如雷。这样的忌讳有大有小,轻的拂袖而去,重的就要拔刀相向了。

陆教主的名字,便是他的忌讳。

你可以当着他的面大骂邪魔奸佞武林败类,也可以去魔教分舵砸场子挑祸端。但就是不能拿他的姓名取笑,最好提也不要提。

第一个触了这个霉头的人,本是一家大镖局的总镖头,因着一次镖被魔教劫了,便对新任的陆行大教主破口大骂,极尽讽刺嘲弄。本来这也是常见的事,邪道人士做坏事,正道侠士声讨鞭笞,已经是多少年传下来的江湖惯例了。

骂完了,气发了,这位镖头拍拍屁股,打算重振旗鼓。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却是诸事不顺。走镖被劫,交好的山大王翻脸,手下镖师另谋高就,甚至自家镖局对门,就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镖局,明目张胆的拉生意。就连睡觉也能摸到死老鼠,走路也要踩到狗屎。

如此折腾下去,镖局自然是倒了。据说江湖人最后一次看到他,他正披着羊皮袍子在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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