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27)

劳成说:“这鱼可是符哥特意为你抓的,叫我拿到厨房,熬了这么一莲花,你千万别推辞啊,要不然符哥又会来骂我了。”莲花是碗的代名词,因为“碗”与“完”谐音,这是相当不吉利的说法,为马帮所忌讳,所以人们管碗不叫碗,叫莲花。

石归庭对符鸣还是有些忌惮的,一听劳成这么说,乖乖的将汤喝了,心里非常感动:符鸣这个人粗中有细,除了嗓门有点大,脾气有点急之外,还是挺细心体贴的。

劳成看他喝完:“这就对了嘛,别拂了符哥的好意。”心里说,符哥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怎么石大夫一听他就哆嗦,说啥都不敢拒绝,哎,这就是不了解的好处啊,容易树立威信。

其实石归庭并非怕符鸣,而是欠他的人情债欠得太多了。这人吧,债欠得越多,在心理地位上就自动降得越低,这外人看着,就觉得是在害怕对方。算起来石归庭竟被符鸣前后救了三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债主了,所以心理会示弱是很正常的。

尽管符鸣每次看见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严厉的神色,甚至还算得上和颜悦色,但是石归庭发现自己有些消受不起符鸣的目光,一被盯着看就双腿直打哆嗦。

第14章 一起看瀑布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十分顺利,不消几日,石归庭和那两头骡子的中毒症状也消失了,大伙儿都松了口气,符鸣带着马帮非常顺利地下了高黎贡山,到达腾越。还有八天的路程就到目的地八莫了,离他们交货的日期尚有几天盈余,符鸣决定让马队停下来休息两天。大家从高黎贡山下来,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体力消耗严重,已是相当疲惫了,人马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到达腾越的第二天,下了一场暴雨。大雨铺天盖地地从黑压压的云层中泼洒下来,将腾越这个边陲小城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石板街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石归庭坐在马店的屋檐下看雨,目光无处安放,只好看哗啦啦的积水从瓦楞间流下来,在阶前的积水窝里飞快地溅起一个又一个大水泡。心里不由得想:幸亏赶路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大好的晴天,要不然冒着雨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行走,又湿又滑,不定要出什么意外。

他早听说腾越城外不远处有一处壮观的瀑布,想着正好有空闲,决定去看看,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计划。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雨丝幕天席地地扯落着,看见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从雨中走了进来。斗笠很大,遮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石归庭没认出来是谁,直到那人跟他打招呼:“石大夫,在这坐着呢?不是说你要去看叠水河瀑布?”

石归庭这才听出来是符鸣,一大早就听劳成说符鸣去看当地的朋友了,怎么冒着雨赶回来了。“原来是符锅头,你回来了啊?我是准备要去的,但是下这么大的雨,还是等雨停了再去吧。”

符鸣摘下斗笠,并不除蓑衣,他伸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水珠,说:“这你可错了,这瀑布之所以好看,就是要水量丰富,雨天看瀑布,那可比晴日观瀑布壮观得多了。要去的话,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现在啊?”石归庭有些想去,但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啊,就现在。”符鸣进马店拿了一片蓑衣出来,递给石归庭,“披上。”

石归庭迟疑地说:“但是阿成出去了,他说雨停了再陪我去看瀑布的。”

“不用等他了,我陪你去吧,我也想去看看,正好给你带路。让店老板给阿成留句话,他若是想去,自己去就行了。”符鸣说。

石归庭闻言,难以置信地问:“你跟我?”这些日子他受符鸣照顾颇多,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对他是既感激又佩服,还有些小小的敬畏,总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他的行踪,到后来,竟发现自己有了些难以言喻的倾慕之情。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个隐疾他一直隐忍着,不敢放任自流,毕竟这种事太惊世骇俗了些,正常人没有几个能接受吧。他渴望符鸣多关注自己一些,但是又害怕与他独处,此刻听见符鸣要同他去看瀑布,不禁有些慌乱。

“对啊,就你跟我,怎么了,你不愿意去?”符鸣一边说,一边将斗笠戴在他头上。

石归庭低了头,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甜蜜:“没有,这就走吧。”赶紧披上蓑衣,系紧斗笠,穿上芒鞋,跟着符鸣走近了雨里。

下着雨,出门的人极少,有一个贪玩的孩子打着打伞,赤着脚在石板街道上踩水泡玩。小小的身影被黑色的大伞几乎都遮了,只看得见一双卷着裤腿的小脚在追逐着水泡。石归庭经过那个孩子时,特意多看了两眼,但是那孩子浑然不觉,连伞都没挪一下,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石归庭心里一阵感动,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窄小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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