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让他跟了沈绿酒,难道真是错误的选择?暗叹口气,缓和声色再道:「倘若真不想和沈绿酒在一起,大哥绝不会再逼你,明日我便差人送信给他,叫他写休书,虽然你们都是男人,但毕竟你与他正式拜堂行礼过,而且当时有贵人在场见礼,轻率马虎不得。」
李从紫又若有所思静半晌,才缓缓开口说:「为什麽一定是他写休书休我,而不是我写休书休了他?」
「闷葫芦肯吱声啦。」
「大哥,我想了很久。」
「一想三个多月,是够久的了。」李从银嗤声,心道,沈绿酒的耐心大概也磨得差不多了,再不把这对冤家的鸡吵鹅斗给了结,不知又要闹出什麽乱子来。
唉唉,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他们自个儿关起房门打打杀杀便算了,偏要连累周边一堆无辜老百姓,躺著躺著也会被踢一脚,真倒楣。
李从紫定定看著老大,神态正经的说:「我要嫁妆。」
稍顿了顿,笑:「你小子长脑了。」
「给我酒铺。」
又顿了顿,怒:「臭小子长胆了!」
在李家众多产业中,酒铺是最具规模的其中之一,全国几乎每个大城重镇都会开分号,甚至临国也有驻点。
「给不给?」
「胳臂都往外弯啦!」李从银大为不满的嚷嚷起来。
「我既然被你卖给沈绿酒,就是沈绿酒的人了,我的胳臂当然弯向他。」
「哦哦哦,听听你说的什麽浑话,我是那种连弟弟都可以卖的狼心狗肺之人吗?」某奸商还打死不承认。
「没错,我和二哥不都给你卖了吗?不要以为我真笨的看不出来,和二哥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啧,一直以为你很笨,没想到还有点脑子。」老大啧声连连的挖苦道,嘴巴真是坏透了。「你二哥的屁股我都卖了,你的屁股还留著当滞销品不成?趁还有人要时,当然就要赶快高价出清呗。」
「哼,哪天你连自己的屁股也卖了。」
「嘿,待价而估,待价而估。」
「死要钱的,一句话,到底给不给?」
「这次你哥哥我是钱要死,哎,好吧,咱们的酒铺就给你当嫁妆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李老大摇头感慨,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活该,谁让你卖二哥求荣,卖弟弟我求财,这叫偷鸡不著蚀把米。」李小弟弟真的变聪明了,连俗话谚语都琅琅上口了。
「哎哎,怎麽就不懂你哥哥我一番苦心呢,我是在帮你们寻找幸福啊。」只是顺便捞点好处,总不能连个礼聘都没有,白白把弟弟当赔钱货送出去吧。
「才怪!」李从紫表面嗤之以鼻,可其实是信哥哥的这句话,心里明白,老大比谁都盼望他们能幸福。
「好了,这下你可以拿著嫁妆滚回沈大庄主的身边了吧,让他一辈子欺负你!」拱手让出酒铺的老大还恨恨的,後悔莫及。
「大哥……」
「又怎麽啦?」
「谢谢你。」
李从银一顿,伸手用力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笑著应道:「你把酒铺还给我,换哥哥谢你,如何?」
「没门儿!」李从紫龇著牙,跳起来,撒腿就要往外面跑。
一旦想通透了,李从紫的精气神一下子全恢复了,又是活力充沛的霸王小猴儿一只,一双大眼睛重新闪闪发光,可爱极了。
「小五你等等,天还冻著呢,把这件大袍穿出去。」李从银忙拉住他,取来那件织绵紫裘大袍替他披上。
「我走啦!」李从紫迫不及待,火烧屁股一溜烟跑了。
李从银不禁大为摇头,又笑又叹息。「唉,果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
本已冲到大门边,忽地顿住脚,又转回来,匆匆到马柩随意牵了匹马,跳上马背离开李府,往城郊奔驰而去。
袖中,攒著三天前送来的梨花笺,感觉梨花香气从其中冉冉荡漾开来,弥漫著只有他闻得到的,迷醉的芬芳。
梨花白雪飘,杏豔紫霞消。野桥,路迢,一弄儿春光闹。
夜来微雨洒芳郊,绿遍江南草,醉模糊归去好。
花梢上月高,任拍手儿童笑。(青译:我在城外等你,不见不散。)
你若问他,你爱他吗?
他必定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他可以毫不迟疑的说讨厌他,甚至痛恨他,有时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可是不能否认的,看不到他的时候,便会想与他见面。离开他的候时,便会想和他在一起。白天清醒的时候,想的是他;夜晚睡觉的时候,梦的也是他。这,是不是就叫爱呢?
那麽,你是否已经原谅了他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