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突然病成这样……”萧海翔急得嘴唇差点咬破,拿被子把鹰鹰发冷的身体牢牢裹住,急道,“你撑着点儿,我马上去找大夫来。”
谁知刚欠起半个身子,鹰鹰就抓住了他的衣袖,喘息着道:“海翔……你别走……你留在我身边……”
“好,好,我留下来,”萧海翔俯下身来哄了一句,转头朝呆在一边的店伙计喝道,“快去请个大夫,要这里最好的大夫!”
店伙计一愣,忙转身飞奔而去,海翔看看鹰鹰雪白的脸,在床边坐下,一只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胸前轻轻地拍抚。
鹰鹰在枕上辗转了两三次,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正在努力想撑过什么的表情,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鹰鹰,你是不是哪里疼?”海翔急急地检查他全身,又找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是满头大汗。
“…海翔……帮我一下……把你的手……放在我额头上……”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种请求,萧海翔还是立即将温热的手掌盖在了鹰鹰青白色的额头上。
大约片刻之后,鹰鹰的神色略略有些缓和,眼珠慢慢转动着,也逐渐有了焦距。
“…海翔,我要睡一会儿……你等我脸色好一点了,再把手拿开,好吗?”
“好,好的……”海翔一面答应着,一面用手巾擦着鹰鹰脸上和脖颈间的汗水。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店小二引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朝床上一指,“李大夫,这就是病人。”
老大夫坐到床边椅子上,按住鹰鹰的手腕细诊了半日,脸色极为古怪,换了一只手再诊,更是露出惊骇的表情。
“怎么样,大夫?是什么急病啊?”见那老大夫把着脉半天不吭声,海翔有些沉不住气。
“这……这……不可能啊,怎么是六脉俱绝的脉象……”
“你会不会把脉啊?”萧海翔登时大怒,“他明明还活着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大夫灰着脸连连摇头,退后了几步一拱手,“老夫才疏学浅,这个脉象,真是说不出来,实在无能为力,见谅了……”说着便向门外走,一个踉跄,还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不是让你去请这里最好的大夫吗?”萧海翔怒道。
“李大夫……就是城里公认最好的大夫啊……”店伙计委屈地辨解。海翔无暇理他,转过身又细细地察视了一下鹰鹰,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已经缓过来了,你出去吧。”
店伙计躬身小心地退去,把门关好。萧海翔守在床头,给鹰鹰掖了掖被子,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病人的脸,时不时俯下身子去听听他的心跳,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更是不敢移动半分。
鹰鹰的确象是舒缓过来的样子,闭着眼睛静静的睡着,呼吸还算平稳,皮肤虽然仍是雪白的颜色,但也渐渐有了些许光泽。
这漫长的一夜,鹰鹰并没有再次激烈地发作过,这让目不交睫守护着他的萧海翔心中略略安定,但仍然时不时地用手背测试着他脸颊的温度,又拿干净的布巾沾了水润他的嘴唇,忙个不停。
到天亮的时候,鹰鹰的情形更是好转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清醒过,但喂他喝水时已经会主动吞咽。海翔虽然已渐渐放心,但仍不敢把手掌从他额上移开,连吃饭也只是随随便便吞了几个馒头。
太阳第二次西沉的时候,鹰鹰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视线微微摇晃了几下,缓缓定在萧海翔的脸上。
“你醒了?”海翔欢欢喜喜地问,“还有哪里觉得不对?饿不饿?”
鹰鹰的神色有些恍惚,怔忡了半晌才迟疑地问了声:“海翔?”
“是啊,”海翔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硬硬的胡碴儿有些扎手,“长了点胡子,认不出来了啊?”
鹰鹰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觉得额前传来阵阵温热感,伸手一摸,不由地怔了一下,“海翔,你的手一直没放下来过吗?”
“你不是说要等你好一点儿了再拿开吗?我看你一直没醒,害怕手一拿开,你又不舒服怎么办?所以没敢动。”
“可是……”鹰鹰的眼睫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我至少也睡了一天一夜……”
“没事,”海翔满不在乎地道,“一点都不累。我扶你坐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这儿的大夫都没用,说你什么六脉俱绝,简直把我气死了!”
鹰鹰的唇角让人很难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
“我们明天就上路吧……”
“明天可不行,你的病还没好呢,少说也得多休养两天啊。”
鹰鹰慢慢摇了摇头,眼睛里透出一种凄然的神情,轻声道:“明天一定要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