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倾歌(69)

猛地推开门,大喊了声:“重渊!”

空空如也,房内无人。徒留一阵清风透窗而去,卷起数片竹叶在眼前打着旋儿。

居然不在……他能去哪。难道是天宫述职,亦或者是云影那风花雪月去了。心底苦海翻腾,灼烧肺腑,教她一阵心悸。

缓缓走了进去,颓丧的坐在竹椅之上,看着那张二人曾经缠绵过的床榻,忽然心底一酸,若是让她想象重渊与别的女人亲密的举止,那简直能让自己淹死在醋海当中;更别说真个就让重渊娶了云影了。等他回来了,定要与他把话说清楚,教他知晓,自己的心里,虽曾确实有过太子长琴,但那些都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一场梦。最炙热的,最疼痛的,最刺激的,是把颗柔软的心层层揭开,然后放进去一个名叫重渊的人,他不是那个书中记载的东方天帝伏羲,也不是如今月华上神拂息,他只是那个,肯在雷泽替她抗去三百雷刑、肯放弃千年修为只为我想的重渊。

好思念重渊的拥抱,思念他不论走到哪里,也会把自己的手握的紧紧。

用力的砸着桌子,却不小心碰落了桌上凌乱的物件,一张画就这么飘在自己的脚旁。

金桂留香,红衣繁华,高墙之上坐着的女子,云鬓松挽,墨发垂腰,玉颊生晕,朱唇噙笑,妙目澄波,眉眼处藏着的妩媚、多情、娇俏,让她似乎要从画中迈出,活色生香。这得有多深的情感才能绘出如此生动的女子,教洛栖一时都看入了神,口中喃喃着:“这是凤锦……”

那个与自己有些神似,有些渊源的女子,仿若神思出画,与她抵额相望,红纱飘舞,彩翼伸展,九天之上最美艳的神袛,将自己的体态完全舒展。

好美……也便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青帝伏羲。

她发怔的后退一步,却又望见凌乱桌上,原来画下还压着一个铜镜。这铜镜竟然与重渊腰间伏羲八卦镜有些相似,只是镜缘处以凤凰花的花型结出雕饰,面上还泛着淡淡萤光,让洛栖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凤凰花,这是自己最爱的花。

她伸手取过铜镜,镜面之上,显出自己有几分苍白的脸。她摸着镜缘轻声说:“若我这般,奈何情深如此?”

脚底微微一晃,她咬紧牙关,便想要上天宫寻回重渊。豁然间,整个镜面溢彩流光,画中的女子似乎飘入了铜镜当中,拉开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绘卷。

眸子一紧,这是……凤锦与重渊的……前尘。

过往皆席卷而来,镜中的她与重渊相爱相惜,澄湖中一汪碧水,浅浅的印着两人的倒影,“一生一世,永不相负”;镜中的她一袭红衣勇不可挡,战场之上若九天至尊,长剑指处,血染河山;镜中的她果真是彩翼玄鸟,闲着无事,便在西王母座下饮酒归醉原身尽显……而镜中的她,也被重渊却婚于门外,不论如何叩门,那扇紧闭的铜门,也不为她打开。

那个坚强的女子,那个从来不服输的女子,居然因为这一刻,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声再见也不说,就生生的遗忘了千年的相携。她的一句句自言自语都狠狠的撞击着洛栖的心,以至于她靠在墙边,头痛欲裂。

对,她想起来了,重渊本就是为了云影才不要凤锦,兵戎相见却又一意寻死,这些出人意料的行为无人知晓究竟为什么。只是凤锦,也就是自己,当真舍不得自己深爱的那人,以一颗玄鸟内丹换得重渊之命,自己却投入轮回,重生转世。

即便是被背叛,被负了,也要以己命换他命。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你重渊欠了我凤锦的,而不是我……欠了你。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中了流箭坠落在地上,而那铜镜,也生生的砸碎在地上。

北极天桓山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惊醒了宁静的空山黄沙,最高的那处山峰,豁然惊雷闪过,但见一道彩光,以一道长虹之势,炸开在明光白日之下,教桑悌素方、素节疆良四人面面相觑,几人暗叫一声不好,都抢上了重渊的洞府。

竹门推开,但见一只骄傲的彩翼玄鸟正缓慢的舒展着羽翼,化作一个红裳女子,不施脂粉、不配珠钗,一头乌丝只挽了个简单的髻。如同天上淡淡云气,将要随风拂动,直有飞升而去的感觉。雍容高华,却也有一番不为外物所动的孤高洒脱。看着她行云流水般前行,竟能生出几分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是洛栖,却又不似洛栖。那娇俏可爱的女子,不应会持着如此冷寒的目光,扫过诸人,最后定在桑悌面上,缓缓张口:“你们先在外面待会,我想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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