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瞅她就越惊讶。

池微语的做题速度简直称得上……恐怖了。在教室里别的考生还被第一道圆锥曲线题愁得头秃的时候，池微语已经刷刷刷解完了，神情轻松又自信地开始做下一道题。

巧的是，俞明丽自己就是第二道题的出题人。俞明丽像被jīng彩的花絮勾起兴趣的观众，她也不装模作样地在周围转悠了，gān脆站在池微语旁边看他做题。池微语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数学题上，并没注意到俞明丽停在自己旁边，不然池微语可能真的有点紧张。

第二道题是一道代数证明题，一句话概括她出题的思路：遍地是坑，剑走偏锋，如果思维不够灵活，一个个死胡同能撞得人头昏眼花，而且计算量极大。当然，让俞明丽自己评价，肯定是诸如这道题充满趣味性和挑战性，体现了数学之美之类。每个人都是很自恋的嘛。俞明丽估计，她教的那几个数学尖子要做完这道题最快也花上30分钟。

……然而池微语只用了10分钟就顺利绕开了所有的坑，攻下她建造的堡垒，他的解题思路和俞明丽预想的并不相同，但他算出的答案完全正确。俞明丽都惊呆了，她差点想在考场上跟池微语探讨他的解法，幸好她及时找回了理智，继续暗搓搓围观。

显然，池微语在第二道题上的胜利绝非偶然，之后的题目依旧被他轻松攻破。

当池微语呼出一口气，检查完毕、放下笔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他揉了揉额头，忽然发现俞明丽就站在自己旁边，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心中五味驳杂。

他一直对俞明丽抱有一股歉疚之情。

和初中那位帮助自己的女老师一样，俞明丽也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老师，但那时的他伤痕累累，无力负担任何善意，一点不愿意接受俞明丽的帮助，还很凶地让俞明丽老师离自己远一点。池微语当时坚定地认为，她不该和自己这种人扯上关系，自己别无选择。

然而在蔺老师出现之后，他的运气仿佛一下子变好了，他有了外公外婆、有了南柯这样的朋友、有了蔺老师这样敬仰爱慕的师长……他的想法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他开始觉得当时的自己把一切想得太坏了。

俞明丽也发现了少年的紧张，她轻轻拍了拍池微语的肩膀，示意他如果做完了就可以jiāo卷。

池微语看着她，俞明丽用充满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令人感觉很温暖的眼神。

池微语低着头，站起来去讲台上jiāo卷子。

教室里的很多学生抬头看他，惊疑不定的，怀疑池微语瞎写的有，觉得池微语很牛bī的也有，后者比较多一些，毕竟能来参加考试的都是每个班的数学尖子：这是哪个班的大佬？？？

俞明丽把卷子封进档案袋里，让另一个男老师带去办公室，她之后还有课。

俞明丽踏出教室门口，看见池微语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俞明丽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孩子是在等我。

出乎俞明丽意料，池微语向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池微语睫毛颤了颤，开口：“余老师……对不起。”

这段时间他似乎总在说对不起。但是他没有任何不舒服或者不情愿，反而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充满温暖的感觉。

俞明丽没有接受池微语的道歉。

她觉得，池微语并不需要对她道歉。自己没有了解这孩子的情况就莽撞地伸出手，到底是帮助还是困扰，还真说不好。

俞明丽摆了摆手：“这次考试考得不错。不要懈怠，继续努力，我相信你能在市里的竞赛中取得好成绩的。老师会给你加油的。”

池微语笑了，他笑起来宛如一束阳光she入人眼睛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朗和朝气。

“谢谢余老师！”

……

池微语一整天都心情轻快。

傍晚那两节自习课。南柯有事，高朗彭勇假装有事，没去校史馆的小教室接受蔺冬的辅导。教室里于是只有蔺冬和池微语两个人。

蔺冬终于得以拥有给池微语单独补课的机会，他们这俩周都很忙，只能通过短信jiāo流，频率基本是每天三四十条。发着发着短信，池微语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简单的颜文字卖萌！

为了避免被池微语的外公通过被迅速吃掉的花费发现不对劲，蔺冬还偷偷给池微语充话费……充的钱够池微语用到十年以后。

从蔺冬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开始，再加上短信jiāo流拉近距离，池微语胆子变得大了不少，他问：“蔺老师，你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还是很忙吗？”

蔺冬语调懒洋洋的：“生意的事儿很顺利。忙完这俩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