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40)

从头到尾回味完了,自尊心强烈的女子也就不愿回头了。太多以前被忽视的创伤,何必还要重新拾捡个破落货呢,倒不如重新开始的好,换一个崭新的人,开始崭新的期盼。

但幼清不是,她在齐白卿身上得到的只有快乐和信任,没有创伤。他从来都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除了这次。

幼清想,或许他有苦衷。

但是她也不愿再去找他了。

怕失望,怕再次被撕得粉身碎骨。留一个由头,给自己一个将感情埋在心底的机会。

姜大和连氏只字不提齐白卿,安慰她,“总还会有更好的。”

“全福也这么说。”幼清剥了花生,一颗颗堆了满手心,递到连氏跟前,任她拾着吃。

连氏好奇问,“全福是谁?”

幼清答:“全福就是全福啊。”

连氏也就不再问了,总归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太监,交待一声:“不要同人走得太近,太监里头,多得是不安好心的腌臜。”

幼清低头吐吐舌,一句“全福好着呢”蹦出来。

连氏狠点了点她的前额,“小心人家找你做婆娘!”

幼清撇了嘴,拍拍手上的花生屑,走到门边回过头,“今儿个我同全福往街上去,晚上还来这吃饭。”

等她走了,姜大正好回来。连氏拉着他,问:“改明儿你往花园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个叫全福的,清丫头最近同他走得近。”

姜大眉头皱紧,在连氏身边坐下,道:“先不说什么全不全福,今儿个我往四水胡同去了,齐家那小子跑了。”

连氏不太高兴:“他跑不跑,干我们何事,横竖我们家姑娘同他没半点关系了!”

姜大从她手里捏起颗花生米往嘴里嚼,“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从前最是疼惜清丫头的,突然做了那样的事,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太怪了。”

连氏赶紧捂了他的嘴,“我不管怪不怪,反正你以后在幼清跟前提他,一个字都不能提。幼清丫头,我是想养她一辈子的,最好不嫁人,横竖我要护她周全,不能再让她被人伤着了。”

姜大叹口气,“是是是。”

小西门影壁前。

幼清踮脚望,好不容易望见前方出现个人影子,兴奋地挥手,“全福!”

徳昭快步走过去。

他是刚从书房赶来的,因着代亲王离京的事,他同丰赞交待了许多事,耽搁了些许功夫。重新换好衣袍,戴上人皮面具,便立马朝西门奔来。

“久等了。”他一路几乎小跑着,唯恐她等不到人就先走了。

他说着话,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往她脸上瞧,算是讨好了。

从前哪里有这等卑躬姿态,如今却比奴才更像奴才。

幼清摇摇头,“没事。”大方地掏出一包盛满花生米的纸袋递过去,“我刚剥好的。”

两人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往外去。

徳昭从丰赞那得了几个新笑话,一个个地说给她听,搜肠刮肚地,看她弯弯眼儿眯着笑,一个说完,只想着立马再说一个更好的,让她笑得更大声才好。

出府走了半条街,幼清停下步子,问:“你不是要替主子爷办事么,快去罢!我在周围逛逛,半个时辰后咱们在前头那个茶铺前碰头。”

徳昭一愣,哪里有事要是,不过是找了理由陪她出府散心罢了。

他根本不想走开,张嘴道:“留你一人我不放心。”

幼清嚼完最后一颗花生米,“我以前常常同姑父出府,你不用担心的,大白天,我丢不了。”

徳昭还欲再说,幼清往前推他,“你快走罢,莫要耽误了事。”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跑开。

徳昭只好往前走,走到拐角处,蓦地回过身,偷偷在远处寻着她的身影,一步步地跟着。

她左瞧瞧,右看看,逛了一圈,而后往四水胡同走。在胡同口站了会,终究没有进去。

就那么愣着。

徳昭躲在暗处看,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觉得她此刻定是伤心的。

他不觉得她能立马忘掉齐白卿,等过一段时间,等她好些了,他就亮出身份,光明正大地将她接到身边。

站了片刻,幼清拖着步子离去。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四水胡同了。

他们总说,“会有更好的”,但是她知道,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没有人会爱她这个丑姑娘。

齐白卿于她,除了情郎,更像一面镜子,一面能将她照成美姑娘的镜子。

他给了她信心,她觉得自己没有倾国的相貌,也能收获幸福。

美梦醒后,事实显得更加残酷。

幼清叹口气,低着头往前走,忽地有人喊她名儿,抬起头一看,是全福。

两人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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