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49)

幼清想找点事做都不行,最后看书房前的那棵海棠树积了枯叶,拿起竹枝帚清扫,扫着扫着,将整个庭院又都扫了一遍。

到了晚上辛酉时分,幼清见还没有人来喊她,以为她的差事算是当完了,便自个往侍女们在的角屋去了。

今天是她重新回跨院的第一夜,总得知道自己在哪里下榻。

等到了角屋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得里面有人道:“我看啊,她定是找人施了法,指不定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呢,凭那样一张脸,竟也爬到了主子爷的床上!”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这事想起来真真没天理,从前哪里见过爷这样,对个丑八怪好的跟什么似的!”

“对啊,中午你们是没瞧见,爷不但让她亲自夹菜喂,还特意另摆了一桌让她一个人吃,后来还将我们全打发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屋里做些什么!”

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你们激动个什么劲!爷现在对她好又怎样,我瞧着是没戏,爷真要瞧上她,哪里会让院子所有人封嘴,摆明了是玩玩而已,不会给名分的!”

幼清怔怔站在屋门口,恁她从前听过多少辱骂的话,今天再听这么一番话,心中难免还是会难过。难过之余,又多了一丝气愤。

等到屋里有人眼尖看见她时,她那仅存的一丝气愤便又化成了尴尬。

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盯着她。

这一刻,当真是要多尴尬又多尴尬。

幼清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脚进了屋。

她又没做亏心事,不必遮遮掩掩地回避。

朝屋里望了一圈,视线扫及崖雪时,多多少少有些情绪波动。

原来她也在屋里,她也和她们一样讨厌她了,幼清这样想着,心头一酸,撇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崖雪。

被自己真心待过的人讨厌憎恨,是件伤心的事。

她压着嗓子问:“哪位好姐姐知道我是住哪个屋子的么?”

没人回答她。

幼清只得离开,转身的瞬间,忽地听得背后有人说一句:“我们丫鬟的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幼清咬了咬唇,快步走开。

走出好远,心里头总算畅快了点,抬头,天上一轮明月,胖圆胖圆的。

她深呼吸一口,晃晃脑袋,将方才从耳边过的话全都甩出去。

她丑怎么了,难不成她貌若天仙她们就会停止对她的讨厌吗?

才不会。

只怕会讨厌得更彻底。

所以,和她的脸无关,她们讨厌她,只是因为徳昭眼瞎瞧上了她。

她有这样的本事,能让自己迅速从阴霾中抽身。这会子心中已经彻底清明了。

走着走着,后头有人喊她,“幼清!”

回头一看,是崖雪。

幼清停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她是一路追过来的,面上还喘着气。

“刚才在角屋里,你莫要误会,我和她们不是一起的,只是她们人太多,我要是为你说话,她们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幼清心头里一阵暖和,问:“你不讨厌我?”

崖雪:“嫉妒、是嫉妒,你抢了主子爷的心,试问跨院哪个女子不嫉妒呢?”

幼清主动牵了她的手,“只要你不讨厌我就成,至于主子爷的心,我巴不得你能抢回去呢。”

崖雪嗤嗤笑,“我可没你这个本事。”打趣,“若我真去抢主子爷的心,你会怪我吗?”

幼清摇摇头,“我不在乎的。”

崖雪一根手指戳她脸上,“你呀,没心没肺,要被主子爷听见,非得扒了你的皮。”

幼清哼一声,放轻了声音,“反正他也听不见。”

崖雪哈哈笑起来。

两人在路上一边看月亮一边说着话,半个钟头的功夫,和从前住一起时一样,有说有笑。末了,崖雪要回屋了,同幼清说一句:“你自个小心点,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一步错,前头就是万丈深渊。但只要你抓牢了主子爷的心,恁谁都动不了你的。”

她一番肺腑,幼清自是感激,“嗳,我晓得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我能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

崖雪笑着应下。

两人分别,已是甲戌时分,幼清走来走去,不知道自个宿在哪个屋子,想了许久,决定直接去问来福。

重新回了东院,还没得及问,来喜笑:“你来得正好,爷刚回来,此刻在屋里等你呢。”

幼清凝眉,问:“晚上也是我伺候么?”

来喜:“那当然,如今你是贴身伺候爷的,自然要由你服侍爷入寝事宜。”他将“入寝”两字说的格外重,仿佛要说出点什么,幼清听着有些不自在,又问:“大总管知道我睡哪个屋子么?”

来喜笑得含蓄,指了指屋子里头,“这个咱家不知道,姑娘还是直接问问主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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