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55)

——德昭。

两个名字并排,其中含义,一目了然。

幼清移开视线,她没有这个殊荣,能同他并排,不愿意,也不稀罕。

“爷不是要教我作画的么,写几个字我还是会的,用不着爷教。”

她冷冰冰的一句,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却并未恼怒。

那只贴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甚是怜爱地抚上她的左边脸颊。

指腹摩挲,温柔多情。

“作画倒是其次,你先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从入屋到现在,你就没有正眼瞧过爷一眼。”

幼清不言语。

何止是今天,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有什么好瞧的,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裹了人皮的伪君子。

儿时备受冷落的遭遇,给了德昭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于幼清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而言,他只需一个眼神,几乎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瞧这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定是知道了他发落人的事。

遂也就不瞒了,沉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幼清一惊,不肯回答。

德昭冷笑,“你早该知道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到跟前摆出这般姿态。”放开她,“院子里这帮东西骨头硬了,爷吩咐过的事情,竟也有人敢违抗。”便欲准备扬声唤来喜。

幼清吓住了,忙地出声阻止:“是我自己非逼着她告诉我的,你若要因这个事罚人,那就先罚我好了,我的舌头我的眼睛,都任你割任你挖。”

德昭回身,目光收敛,似寒星般冰冷,“你为这事怪爷?”

幼清咬紧嘴唇,摇摇头又点点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因为她的一个举动,害了别人。

她确实讨厌别人在背后说她,但也没有厌恶到要将人置于死地的程度。

没了眼睛没了舌头,何等煎熬。

那种痛苦,简直无法想象。

幼清抬起眸子,目光坚定地看向他,“我没有怪你,你是王爷,全府上下的奴才都为你驱使,你要他们生,他们就生,你要他们死,他们就死,我也是一样的。因着你是王爷,你有权利处理任何人,所以我怎么敢怪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颤动,许是因为气愤,许是因为害怕他即将发落她的好友,一句一句,字字透着冷漠。

她不稀罕他的好。

这样的好,她宁肯不要。

德昭软了心,走回去,捞了她的手,道:“爷也是为你好。”

幼清死命地摇头,“我不需要,你的好,太残忍,我受不起。”

德昭抱她入怀,“这就是爷为何不让他们告诉你的缘故了,你平时看起来胆子大,实则懦弱得很,但凡人欺一分,定要百倍还之的道理,你何时才能学会?”

幼清趴在他肩头上,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你这是在给我增加罪孽!”

德昭轻拍着她的后背,“罪孽又如何,大不了死后爷同你一起下地狱。”

幼清气噎,下意思攥紧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去,德昭昂了昂下巴,在她耳边道:“想打就打罢,爷好久没有尝过你的拳头了。”

幼清恨恨地松开拳头。

偏不,偏不让他如意。

德昭留恋地嗅了嗅她的脖颈,而后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放柔,“好了,不要再气了,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幼清彻底没了法子。

在他眼里,取人眼舌是小事,那么什么才算是大事。

她无奈又心酸,认真道:“爷,你不必替我做这些事,我真的不需要,在府七年,旁人的眼光和恶语,我早已习惯,如今你若是追究起来,那么大半个王府的人都不够你杀的。”

德昭爱怜地捏起她的黑辫子,拨弄着上头的穗花,轻描淡写道:“大不了全部换一批,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幼清低下头,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收回这等狠毒心思。

“都是我这张脸害的,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或许我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她说出气话来,听得德昭心头一颤。

他想了想,拉她坐下,取了朱红和墨青,也不说要做什么,拿了笔蘸墨,捏住她的下巴,就在她脸上画起来。

幼清不知他的心思,也不敢去猜,麻木地坐在那。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笔,取来铜镜,请她一照。

幼清一怔,镜子里头,她的左脸上画了大朵朱红海棠花,娇媚盛放。

德昭低头亲亲她的左脸,“你这张脸,爷很喜欢,莫要瞧低了自己,你看看,你这样多美。”

幼清哭笑不得。

她为了他发落人的事情懊恼,他却以为她是在自艾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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