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戏梦(出书版)(30)

怎么喝着喝着就喝到了床上的?

如果是别人……飞天恶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是什么卑鄙的想法,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只是,辉月……特别,让人不知所措。

任何情况下都是举止优雅、气度雍容的辉月。

怎么会……酒后乱性这四个字,根本套不到他的头上。

飞天根本不知道见了辉月要说什么。

但是,心底却好像有个声音,催促着他去见。

告诉他,只是酒后乱性。

他要打也好罚也好,都顺从的领下来。

这种想法很见不得人,可是飞天不知道该如何。

因为是辉月,不是别人。

不可以随便敷衍,或者骗自己说,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辉月不是路人。

昨夜在辉月那里的一切都混混沌沌,可是最后行云刺那一剑清晰无比。

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行云拔剑刺进胸口。

绝对精练俐落的动作。

辉月、平舟、星华他们很会教养小孩,行云那种情况下出剑又稳又狠,实在是块好料子。

再磨一磨,必定锋芒犀利,不会弱于当年的奔雷或克伽又或是自己。

拔去剑时,行云眼中的伤痛。

被背叛的伤痛——真不知道是谁在伤害谁。

雨势越来越大。

滂沱倾泄的雨,让他想起白江九转处的瀑布,白练一样飞流直下。

飞天发现,他开始想家。帝都不是家,天城也不是家。

他是一条龙,应该住在隐龙谷。

行云他……又认定哪里是他的家乡?他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

刚刚到达帝都,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样飞扬不羁。

但是适才离去的他,脚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轻快。

为什么……已经割断了索,又重新联系了起来?

为什么本来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却偏离了正轨?

神殿一如既往的静。

飞天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怪异,一条龙打着伞在大雨中去找人……

很久……没有来过神殿了,不过还记得路怎么走。

辉月常打坐的地方,在里面从左边小径一直穿过广阔的庭园,除了哗哗的雨声,什么也听不到。

心情莫名有些不安,又有些宁定。

因为不知道该对辉月说什么而不安,但因为龙族亲水,下雨让他觉得心中又踏实些。

辉月的静室,在小湖之上。

帝都这里有座湖,叫做心湖。

神殿里这面湖与外面的心湖是相通的,湖水碧绿透澈。

只是湖面上全是白茫茫的细碎水花,被雨滴惊破了平静。

辉月……为什么来打坐?

他的心情也很乱吧。

飞天选了最近的路,从湖上的步桥过去,比绕过整个小湖要近多了。

静室就在湖的那边。湖心有小亭。

飞天正走到了桥头,大风卷得蒲柳乱飞翻动,伞面好像都要被揭掉了一样,伞柄和伞骨发出细微的,吱,吱,那种哀鸣的声音。

雨水并不能阻隔他的视线。

即使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他还是看到湖心有人。

辉月衣衫单薄站在那里,他对面站着行云。

飞天只能看到,可是听不到。要是这么远,他还可以听到湖心的人在说什么,想必族长的位子就该让给他来坐了。

行云在说话,脸上有迷惘和伤痛交错的神情。

莫名的觉得心痛。

因为行云变得不再快乐。

这就是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最后还是决定了不要说。

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能记得起。

能够单纯的快乐,是一件好事吧。应该是的。

但是短短的几天,行云那种飞扬的快乐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沉重的过往,背在谁的身上,都是个重负。并不因为多一个人分担,就会觉得重量少了一半。

不是的,不是那样。

这种哀痛与记忆,并不因为有人分担就会觉得减轻了痛苦。

飞天攥紧了伞柄。

行云说了几句,辉月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行云投身扑进辉月怀中,扳住他的脸将唇吻了上去,辉月并没有推开他。

飞天远远的,站在柳树下,看到辉月也揽住了行云。

他们在亲近。

不是像朋友,师长……是情人那样的亲近。

飞天分明是看到了,可是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雨珠扑在脸上,风吹过,很凉。脆弱的伞骨,发出吱,吱,吱,那样的轻响。

像是悲伤的声音。

帝都惊变之后,他没有了过往的记忆,在天城,在人来人往的酒楼,第一次见到杨公子杨行云,明明是陌生人,还是被他牵动心弦。

在辉月殿前,失忆后的飞天面对面见到杨公子,那时他的眼底满是说不出的癫狂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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