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21)

时皇后听我的语气之中提起了皇上,微皱了一下眉头,正要说话,月容华便轻笑道:“宁选侍以前可不知怎么当的尚宫,简单的一条百鸟裙都绣坏了。皇上既不怪罪,我们也不便再拿这事说了。”

她这句话如火上浇油,周围的妃嫔个个露出不平之色。时皇后微皱了眉头,道:“听闻当晚皇上原本宿在栖霞阁的,后面却去了兰若轩,不知是也不是?”

我跪在地板上,垂头暗想,果然来了。

我忙伏地磕头道:“皇上去了臣妾的兰若轩,原只因为臣妾院子里的兰花又开了不少,皇上听闻了,才想过去看看的。臣妾的兰若轩,原是当年为兰贵人培育兰花的地方。当年兰贵人宠冠后宫的时候,臣妾年龄虽小,也听闻过此事。兰贵人后来获罪死于冷宫之中,兰若轩的兰花便无人看管,渐渐凋零了下来。后来臣妾居于那里,闲来无事,使人照料兰花,却想不到那娇贵之极的蝶蕊竟盛开了。可见虽说人已去,但留下的东西好的却是依旧是好的。花是这样,珠钗也是这样。略加一点儿东西,改一下款式,旧东西便发出新的光彩来。旧人虽不好,可也怪不到东西身上,只因有些物件儿伴随旧主,却也是身不由己。”

我微抬起头,眼角余光望了一下皇后,却见皇后用手指轻拂了一下头上插的金翠凤凰,良久没有出声。

月容华等一众妃嫔却不知道我绕了一个大圈,不责己罪却谈起兰贵人的兰花是为何意,一时间便怔住了,倒没有人再咄咄逼人。

正如我所料,时凤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再纠缠于这一件事,反而扯开话题,谈起其他来。其他妃嫔惯会见风使舵,见时凤芹都不再提起了,便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提这事。而直到宴席结束,夏侯辰也没有到场,妃嫔们便意兴阑珊起来,宴会很快地散了。而我,却被时凤芹以凤钗金线易脱为由留了下来。

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话,我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我走进内堂的时候,时凤芹手上正把玩着那支加了水钻点珠的金翠凤凰,透明的水钻如雨珠一般在她手里跳动。我依例向她行了礼,她则叫人给我备了座儿。

把金翠凤凰放在旁边铺了锦绣的紫檀盘子里,她这才笑道:“宁选侍不愧以前当过尚宫,一眼就看出这金翠凤凰的出处。依律法,这东西她便不能再用了,由内侍监收了回来。可我实在喜欢这物件儿的精致手工,因而叫尚宫局改了呈上来。如今尚宫局没有你主持大局,也不知改得合不合适。”

第十章 却因帝王心生恶

我一笑,道:“孔尚宫人忠厚,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循规蹈矩,倒没有什么不妥的。这支凤钗原本所用之物采用的全是*:一双眼睛用的是百年难寻的千夜珠,凤身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黄金,而是制金工匠们试炼了无数次才成功的赤金。因为熔成凤身之后,再也没能再成功一次,所以,这支凤钗才会金贵如此。如果让它从此蒙尘库房,倒真是可惜……”

时凤芹又拿起这凤钗,用手指抚了抚,才珍惜地放下,道:“就怕皇上不高兴本宫戴这样东西。”

我望着她手里的凤钗,另外加上去的水钻垂珠并未让它失去原本的光彩,“她用过的东西原本是最好的,可现在皇后娘娘在后宫为大,自然这些好东西全都得转移到皇后娘娘这儿。臣妾想,皇上见此高兴都来不及呢。”

时凤芹含了微笑望着我,“宁选侍真会说话,难怪以前会高居尚宫之位。”

我略垂了头道:“即便是贵为尚宫,也得听命于皇后娘娘。娘娘掌控后宫,若有不方便之处,臣妾可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

我终于把我来这里的最终目的都说了出来。这就是我等待良久,筹谋了许久的机会。我知道,像我这样低等的妃嫔如果想靠上皇后这棵大树,没有一定的筹码又怎么能行。光靠着每日里的闲聊巴结,以时凤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家世,想必从小到大早已看惯了。她所需要的,只是能帮助她的人而已,比如说她虽已握得后宫权柄,但太后的原班人马几乎未动,她又怎么会不寝食难安?

时凤芹轻声一笑,将那凤钗重又放回锦盒,“不知宁选侍有什么物件儿可让本宫玩赏一番呢?”

她在问我有什么筹码。我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之上。我垂首道:“如果娘娘喜欢,旧人的旧物件儿,臣妾倒可以再拿几件回来。臣妾手虽不巧,但改装过后,保管没人能认得出。”

时凤芹脸有喜色,终笑出声来,点头而笑,“倒是本宫看走了眼,不知道宁选侍还有此等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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