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诱惑(90)

“这镯子,想必你一时半刻都未曾除下吧?”我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向她低声笑道,“既如此,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和他长相分离?”

她愕然地望着我,嘴唇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慢慢地聚满了点漆一般的眼眸,隔了良久方轻声道:“无论他怎样的误解,只要我能在他身边便好。”

她倒是清楚明白我正在做的,是什么!

我抬起衣袖,指尖拈了袖巾,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这样的为他,可牺牲所以,连利忍都可插入自己亲人的胸膛,我怎能不帮你达成希望?”

我回首而望,流沙月倚在廊柱之处,胸前被她刺中之处已简单的包扎,不过蹙眉垂首,仿有所感一般地抬起头来,眼光从荣婷之处一晃而过,却是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在告诉我,无论何事,一切皆由我处置。

我记得她被带入落迟宫时,牵着他的衣角,仿佛被金壁辉煌的广厦压迫,怯怯而不能抬头,直至她被确认留下来充做我的伴读,却还是时不时问:“表哥在哪里?他今天会来看我吗?”

可无论中朝还是西夷,锦堂宫阙总使人心成灰,面目全非。

当然牵着他衣角的手转变成了手持利刃刺入胸膛的手,流沙月终对她没了半分的情意吧?

可她期望的夏侯烨,又能带给她什么?除了猜忌疑心之外,却还有什么?

我转头向夏侯烨望过去,有的时候,当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拥有这么大的能力,能令端木蓉背叛她的国家,令荣婷背叛她的亲人,令西夷旧臣背叛他们的草原和君王。

而如今,在我眼前,他不过是一位倚在墙边浑身伤痛,却不能叫唤出声的疲弱之人而已。

他冕冠未除,疏珠掩遮之处,密布的冷汗染湿了眉尖之处,原是润红的嘴唇现已变得苍白,脸上轮廊虽依旧如斧锉般冷硬,眼角眉梢却挂满了疲意,绫织绸罗的广袖如水波一般地颤抖……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手恐怕已在袖底捏成了拳,怕要用全身的力量才能控制身体不颤抖。

我看见孙长忠冷凝着冰霜一般的脸从殿外走了进来,在普仁寺事起之时,临桑城便提前开始了暴动,夏侯烨将他调往临桑城*,却未曾想到,他这么快便知道消息回来了。

他的到来,更使整个普仁寺如铁桶般地牢固,有拿着链子锁的侍卫封住了各处窗口,屋顶上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踩了瓦片的空空声。

他冷冷地望过来,正对上了我的目光,却是眼睛如冷到极点的冰雪却夹着一丝残酷的烈焰,他向身后一招手,便有两名侍卫提了一位妇人向前,我瞧得清楚,却正是奶娘。

我的心扑扑地跳着,却是哈哈大笑:“孙廷尉,亏你想得出……在你的心目之中,皇帝的性命,却比不过一名老妇人?”

他微微一笑:“不,是在你的心目中,皇上比不过这位老妇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他恨这事实

吸气声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听见了珠疏轻响,转过头去,却看清夏侯烨抬起了头,苍白的脸色变成了几近透明的冰色,视线却是穿过了我,死死地盯着孙长忠。

仿佛豺豹般想要噬猎而食。

这句话竟是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吗?我看得清楚,他眼里瞬时之间聚满了恨意。

他在恨孙长忠,恨他揭穿了这个事实,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原应感觉好笑的,可我从他的眼里读出了莫名的忧伤,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虽然那样的神色一闪而过的坚毅以极无谓替代,但那如浓墨一般的神情,却不知道为什么,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中。

“皇上,您瞧瞧,您不过是受困而已,这孙大人便没了尊卑上下,看来,如果我们在临桑城的路上如出了什么事,实应理所当然。”我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殿内三位的表情,林必顺脸上着急之色一闪而逝,曹杜卿却是面无一丝表情,孙长忠更是脸如磐石一般。

林必顺为大内总管,掌管的虽是后宫事务,可那些大内高手,却足以造成一些阻滞了,只这样,便够了。

正在此时,孙长忠拿起了手里的短刃,一把拉过奶娘,道:“锦妃娘娘,臣倒要替皇上看看,在你的心目之中,到底是她重要,还是皇上重要。”

他手一扬,那短刃便刺入了奶娘的胳膊上,那鲜红之色瞬间便浸染了奶娘浅色的衣衫,可她没有出声,只是抬眼望了我,眼内殷殷之色尽显,我便知道,她在告诉我,公主,别管老奴,你自己走。

我却是一笑,转头对流沙月道:“流将军,不知你的箭术怎样?”

只一对眼,流沙月便明白了我心中的想法,从旁人手里接过了弓,搭箭上弦,哈哈一笑,道:“孙大人,何必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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