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们去找摩耶娜。”

马快如风，带着两个急不可待的人，两颗急不可待的心，一路出城。

摩罗尼的马快，出城后一直远远跑在前头，忽然间马失前蹄，摩罗尼直从马上跌了下去。

可是他应变奇速，半空中一个翻转，已然立稳，口中大喝：“有绊马索！”

陈聿修反应亦是超绝，手上猛一拉缰，力发千钧，骏马长嘶，居然被他硬生生扯地动弹不得，没有撞到前面的绊马索上去。

两旁的黑暗深处，不知射出了多少厉箭，多以落地的摩罗尼为目标。

摩罗尼半步不动，猛然拔刀，在身前布下无隙可乘的刀网。

陈聿修神色不变，放马而驰。

快马眼看就要撞到绊以索上，陈聿修一拉马缰，骏马扬蹄跃起，竟在他超卓的骑术控制之下，

凌空跃过绊马索。

跃马空中的陈聿修拔剑在手，恍如神人般威武，大喝一声：“上马！”

摩罗尼刀势猛涨，把射来的箭全部挡了出去，他同一时间，飞跃而起，正落在陈聿修身后。

二人左剑右刀，拔开飞箭，眼看就要冲过狙击，扬长而去。

快马才奔出不过十丈，借着淡淡月色，二人看清前方竟是一张大网，张在路上，把整条路挡住。

他们若要停马，则必然陷进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林中，若不住马，则正好撞到网中，被人所擒。

二人都不惧强敌，但都心念摩耶娜的安危，怎么也不敢停留。

摩罗尼大喝一声：“别停！”

陈聿修立刻专心驭马，全不停留，对于摩罗尼他有完全的信任，愿将性命交托。

摩罗尼双手握刀，自马上跃起，超出陈聿修，刀势如虹，直劈向前。

他竟要以至硬至坚的钢刀去劈那至柔至软不可能受力的大网。

但他一刀劈出，竟是一无反顾，一往无前。刀势凛然，就在身后一大帮冷眼嘲笑埋伏者的嘲讽哄笑中，那一张大网居然硬生生被劈开两半，正好容着陈聿修一马无所阻碍地通过。摩罗尼自半空中，落在马上，二人一马，远远离去。

后头一帮人全傻得连箭都忘了射，人也忘了追，只管睁大了眼睛，傻乎乎看着那张没有可能被斩断，但偏偏被斩断的大网。

过了好久，才有人大叫：“快追啊！”

众人口里只管应是，谁也没动脚去追。都跑了这么久了，谁还能追得上啊。

几个领头的人，只得不停地跺脚大骂，拿手下人出气。

明月下隐隐见这几个气急败坏的人，正是刘应刘襄赵绾王俭等人。

（十三）

御书房里已恢复了清静，卫士们早已退开，崔庆也授命离去。

刘炟却无批阅奏折的闲心，挥手把太监宫女们都赶出去，抬眼看看窗外明月，轻轻叹息一声。或许以恕道仁道待人，是真正对的，否则为何才刚刚放走摩罗尼与陈聿修，这满天风雨就放晴了呢。

“圣上，居然就这样相信了他人的话，一点也不介意不能娶到那摩耶娜吗？”并不特别恭敬的声音，从御书房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

刘炟轻轻地笑：“那摩耶娜确实美丽无双，不过毕竟是西域女子，太野太强太不知礼，这种女子留在后宫，留在皇帝身边，都不是好事，身为皇帝，实在有太多不可做的事啊。倒不如卖个面子，放过他们吧。”

“从头到尾，皇上就没打算过杀摩罗尼，对吗？”阴暗处的声音也是阴暗的。

“自然，班超的密折早在数日前就到了，其中历数太史崔庆纵容手下，欺凌各国君臣之事，楼兰的反抗，也多是无奈。我大汉虽有无敌的军队，但凡事兴兵，不是强国之道。武帝时灭大宛国固然威风，但死了十万将士，不过是为了三千匹宝马，实在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偏偏汉使被杀，大汉若不做必要的表示，岂不叫人看轻。西域诸国不被震慑，哪里再会敬汉。朕苦思之下，才想到摩罗尼。他素来是个英雄，又重义爱友，朕才有意让陈聿修碰上密折，故意让他传信息给摩罗尼。如果陈聿修不向朕认罪，如果摩罗尼一路逃走不肯回头，他们的人头，此时早已挂在城门之上了，就因为他们都重义守仁，朕将他们放走，他们必会感激涕零，歇力在楼兰平息战事。”

“圣上真有如此好心，又为什么要事先散布消息，说明他们已不再是大汉的贵宾。让那些与他们有仇，垂涎摩耶娜的人都得了消息后都可以全无顾忌，事先布置陷阱来害他们呢？”

刘炟哈哈大笑：“朕得不到美人，稍稍出气也是无妨。更何况，那也是给他们的考验，他们要是连这些陷阱都闯不过，如何到楼兰国内去应付风风雨雨，阴谋暗算。毕竟，楼兰国即然斩杀汉使，就已经打算不要这王子和公主的性命了，可见楼兰国内，想他们死的人不少，最有可能的，就是楼兰国的二王子摩罗诃。他们回国后，风波必恶，如果无力应付，倒不如就死在我汉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