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
侍君……
什么意思?
我呆滞的看著裴德,硬是不知道该做什麽说什麽了。
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名词的。
可是……可是,给我冠上这名号?
皇帝是让刚才的冷风把脑子吹坏了吗?
原来在冷宫的时候,明宇教我这些宫人份位,说过一次。
侍君历来都少,先帝就没设过,先帝那一辈也没有过。
这些宫里的平侍侍书多半都是担些文职,有过几个相貌生得特别妖娆雌雄难辨的,可到底身体还是男子,皇帝就算有那麽几分新意,三天两夜也就忘了。要说柔香软玉,那还是女子们的身体才称得上。
比如思礼斋那个隐隐然当了自己是一院之主的玉侍书。
不过只是一夜。
想必皇帝也早忘了他姓甚名谁,早不记得有这麽一个人存在了。
当初他一夜侍寝之後,皇帝倒是让他迁出思礼斋单住一院,可惜当天被正当宠的丽妃指了人替他“梳洗”,染上风寒,耽搁下来。等他病好,谁还记得他呢。
据说先帝未登基前倒有个侍童长伴消閒,後来没有一起从旧邸迁入宫中,生死难料,不知所终。
明宇那时便笑著说:“能当个太平侍书,五年守满出去,那是再好不过。就是眼前吧,要不是你我都没有侍奉过皇帝,现在也没有命了。”
我问他到底我和他怎麽在床上被人捉到,他却不说。
这个人!
你不说难道我不会猜?
肯定是你个家夥存心不良对我那啥那啥……
我虽然没把话说出口,可是他一看我一脸贼笑擡手大书本子就拍下来了。
後来也猜疑,皇帝又不喜欢,还摆这麽多男人在後宫干什麽?好看麽?
後来看书,这大留龙朝不似他的前朝,皇帝爱男风的多,前朝名雍,一共七位皇帝在位,从开国之君到亡国小弟个个都有一段风流情话,且都是在这个男风上头。
到了大留这一朝,开国皇帝太祖欣帝倒还是个多情种子,不然我那回翻的那一大本“柳君传”就不会流传那麽广以至於冷宫里也有一本了。
虽然这柳君传已经成了一本封建教条的教科书,把个柳加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品格高贵风骨不凡,言行更是绝不出格,长伴太祖身畔,却不争宠不惹是非,太祖死後,助当时的路太后扶助幼帝,挟制权臣,在幼帝十四岁正式亲政之时,大笑三声,说道责任已了,跑到太祖陵去一把剑抹了脖子。
冷宫无聊,那本书被我翻了又翻。
可是也听说过其他的野话。
说柳加当年并不锺情于太祖,是太祖从旁人手中横刀夺爱抢来的他。又一说太祖英年早逝,与柳加淫媚专宠不无关系……又说柳加与路太后实际上……
总之是褒贬不一。
甭管野说与传记上哪个才是真实,总之做男宠做到柳加这个地步,实在是不枉他担这个男宠的名。
浑浑噩噩走在回思礼斋的路上。虽然天也晚了,可是有两名侍卫相随,回思礼斋倒不是难事。
我都不知道後来皇帝又说了什麽,我又说了什麽。
一条大棒迎头砸下来,我晕晕乎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脚下踏的是什麽地。
思礼斋的大门打开,我看看那两名侍卫。
说起来大家都沾个侍字,可是人家活的堂堂正正的当差,挺起胸膛拿饷娶媳妇。
象我们这一群,就比太监多点尊严吧。
将来出去了,按他们的话说,也难娶名门闺秀。
我半边身子木麻,走路都打旋。
那两个侍卫不进来,就告辞走了。
思礼斋隐隐的几点灯,十分寂静。
平时觉得这种静太闷,让人心里难受。
现在看著终於比外面熟悉一些的景色,鼻子一酸。
心里慌的不行。
平时几步就跨过的回廊怎麽变的这麽长。
我站到房门前,擡手狠命揉脸,要在平时一定搓得疼,今天却觉得木得厉害。
正要推门,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愣了一下。
屋里高灯下亮,烛光恍恍,我一眼著那个站在门里人。
忍了半天的一口气终於呼了出来。
“明宇!”
屋里那人长身玉立,清俊脱俗,一双眼如点漆般,嘴角似笑非笑:“哟,这麽想我,眼圈儿都红了,可别哭鼻子。”
本来只是心情郁闷难消,现在突如其来见到了他,虽然只是一年相处,可是相依爲命,相互照顾的情份,就和亲人一样,鼻子一酸,还真有点控制不住:“明宇……”
他看看我,退後让了一步:“进来吧。”
我一脚踏进了屋,他拿起茶壶来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听说你到成英殿当差去了?是不是受了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