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辉月版)(28)

看着他慢慢的起身,走上前来为我梳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接一阵的揪痛。

“殿下……明天就是大人了。”他声音低低的,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子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

“请殿下,顺从天帝陛下。”他说:“不要违逆,一切会很快过去,殿下会变得很强的。”

“我知道了。”觉得自己象具木偶,伸开了手,套上袍服。汉青跪下去为我绑腰带。

我并不想听他说这个。

刚才一心一意地想见他,可是见到了之后呢?

见到了,之后呢。

他说的这些,我都不想听。可是,我又想听到什么呢。

我想听到他说什么呢?

头发象水一样流泄了一身。我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袍子,不太厚,也不算繁复的式样。

苦中作乐的想,也许是为了方便一会儿就要脱下它,所以,式样比刚才那衣服反而简单了吧。

“你们……回去吧。”我轻声说:“回去等我吧。”

汉青手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殿下,您可千万千万要顺从,不要胡思乱想。”

傻瓜汉青,你还怕天帝吃了我不成?

平舟放下了玉梳,与汉青一同跪伏低身:“恭喜殿下。”

我想笑一笑,可是却觉得眼下面一根血管突突直跳,咽了一口水,声音还是沙哑:“平身吧。”

我想听到舟和我说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听的,他永远也不会说……

我沿着长长的青石的阶梯,一步一步地走。

前面有人躬身为我引领。每走过一个人的面前,他就会跪伏屈身以头触地,说一声“恭喜殿下”。

恭喜我什么?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两脚机械地向前走。

一直走到那高高的天台上的香案处。

天帝穿着墨黑的衣裳,衣摆襟口都绣着金色的滚纹,沉静肃穆的颜色。

我静静的跪了下去。

两边侍立着许多人,有司事在高声念诵什么。

我不知道他都念了些什么。

有人把我的头发束了起来,天帝亲手为我绑系发带。

然后有人跪着托上玉盘。上面摆的很简单。两杯酒,两片果。

这就是闻名已久的成人么?

听起来多么郑重的仪式,现在也的确是一项正事在进行着。

我却觉得荒唐。

不知道这成人之式是谁第一个行起来的。共酒,共食,束发……听起来,很有缠绵在其中。可是真的来到,却发现是这样冰冷的程式。

第一行这仪式的人,有没有想到,这些本该温存和合的举措,变成这样的枷?

木然地喝下他递到唇边的酒,然后端了余下的一杯递向他的唇边。

不经意与那双幽黑的眼睛对上,心里突然一颤,手抖了下,泼了两滴在指上。

他没有言语,就着我的手把那杯中酒饮尽,却接着托起我的手,温热的舌尖将那溅在指上的酒液舔去。

我身子剧震,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是共食。

身子僵得象木头,听到司事唱“礼成”的时候,忍不住的哆嗦。

他牵起我的手,慢慢步下高台。下面石阶上跪的人,又一一的叩拜下去,词还是刚才那一句:“恭喜飞天殿下。”

恭喜我什么……

腿直发软,险些被衣摆绊倒。

天帝的手抄过来,竟然将我横抱在手。

身子热得厉害。不是情动,是不自在。

头埋着根本不看两旁的人是什么面孔,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本应该是隐私的事却在大张旗鼓的进行……

突然想到……如果是以前的飞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这成年礼的到来……

他应该幻想过,辉月为他行礼吧?

心爱的人为他束发,两人进酒共食……

然后携手归房。

他有没有幻想过?有吧……如果是辉月牵着他的手,迎接这一声声恭贺……是不是也变得甜蜜而可以接受了呢……

所以他不肯接受其他人对他做这样的事……

我不是他……

我不是……

但我也抗拒着这一切……

被放在柔软的床褥间,我身子不由自主的蜷了起来,看着那高大的身影。

背光立在床前的人,怎么看怎么充满了压迫感。

仆侍上来为我解开外袍,我手攥得死紧,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动……就象汉青说的,权当自己是睡着了……权当他们并不存在。

剩下一件单衫的时候,他们停住了手,伏在地上说:“恭贺飞天殿下。”

我脸烫得能煎蛋,估计他们看着一定是通红通红的象烧熟的虾子。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了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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