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19)

似乎不值当这么大费周章。

林予感觉释然了,他解脱似的拍了下墙壁,转身走人。走着走着又忍不住犯嘀咕,他可是个算命的,算命的被认为算得不准,对他来说跟窦娥一样冤。

他当初缠上萧泽也只是为了算出对方的命数,可见在他的人生信条里,算命是头等大事,算得准不准是重中之重。

就算真的没算准,那也得找到原因,反思总结一下嘛。

“不行!我还是要搞清楚!”

也就走了四五米,林予折返回去,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售票大厅。把身份证一拍,决心十足地说:“师傅,来一张去南京的车票!要最快的!”

售票员夜班犯困,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六点四十四有一趟高铁,到南京南,二等座四百四十三块五。”

“我操,这么贵?”

林予那点决心瞬间就散了:“我再想想吧,先不买了。”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再次从火车站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反正没钥匙进不了门,回去也得在门口等着,干脆不打车,步行往回走,走累了就歇会儿,顺便思考思考这糟心的生活。

六点四十四的高铁没坐成,但是林予赶上了六点四十四的煎饼果子。他做了两套,然后在偏门的台阶上慢慢吃,裹挟着早晨的冷空气,吃完以后有点肚子疼。

门里忽然响了,可他奔波一整夜实在乏累,连起身和扭头的力气都没有。偏门打开,准备去慢跑的萧泽以为见了鬼,无语道:“你跟这儿修仙呢?”

林予这才回头,身子一倾攀住了萧泽的腿:“哥,怎么遇见你以后,我的日子就没消停过呢。”

差点摔下屋顶,接着又撞树,算不准命,还撞上邪门儿的事。最惨的是,下个决心一探究竟吧,到头来还得直面自己的贫穷。

萧泽用膝盖顶开对方:“那你可以滚蛋啊。”

林予瘪瘪嘴,拿起另一套煎饼:“你吃完了我再滚。”

萧泽一手接煎饼,一手将林予拎起来,发现对方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他没多问,把林予推进屋内,关上门跑步去了。

林予捂着肚子上楼睡觉,一晚上没合眼,他都困死了。

接连几天风平浪静,摆摊儿没遇见老太太和儿子,晚上看店也没再遇见那个神秘男子。但林予每天半夜时分都悄悄出去晃悠,仍试图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天还没黑透,萧泽穿戴整齐还拿着车钥匙,看样子准备出门。他从楼上下来,拿着几个档案袋,经过吧台的时候嘱咐道:“我出去吃饭,晚上人少就早点关门,瞎着眼别再丢东西。”

林予含着颗方糖:“去哪吃饭啊,不带我啊?”

萧泽直接道:“咱们还没那么近乎。”

“……好吧。”林予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近乎了,都救过一命了,真是忘恩负义。不过其实他也不想去,自己待着想干吗都行,还不用装瞎。

萧泽开着吉普车去了“妖娆”,老板兼头牌“小妖娆”正满场飞,江桥在台上弹吉他,一帮子队友在卡座边喝酒边聊天。

“萧队来了!”见他进来,大家纷纷起身,还想来个拥抱。

“得了,学那么肉麻。”萧泽落座,先干了杯酒,然后把档案袋里的研究报告拿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说,“我都休假了还烦我,你们干什么吃的?”

众人嬉笑,还有三两个插科打诨的,抱拳谢过便主动罚酒。刚转正的大学生一直把萧泽当老师,鼓起勇气说:“萧队,这儿的老板说跟你是一对。”

萧泽眉毛都没皱:“听他扯淡。”

资深队员问:“萧队,那你休假期间谈恋爱了吗?”

他们搞地质研究的,经常半年六个月回不了一次家,单身青年熬成了大龄青年,结了婚的,老婆比当军嫂还像守寡。

一晚上从考察项目聊到了研究院办公室,喝得酒吧都打烊了。四散回家,萧泽把车扔下,打车走了。他没喝醉,但一路上闭着眼觉得晕晕乎乎。

想起了某年在青海考察,那边的人喝酒凶,把他们借宿的一队人差点全部放倒,最后就剩他一个神思还算清明的。

回忆的工夫出租车已经靠边停下,还没等司机找完钱,他见林予包裹严实地从楼侧面拐了出来。

一个瞎子,夜里出门,还戴着墨镜。

林予不疾不徐地走着,丝毫没发觉正被跟踪。他还是不死心,想出来再试着找找,包裹这么严实是怕打草惊蛇。

沿着盲道串了两条街,他在道牙子旁停下,然后坐在消防栓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小型货车驶过,忽然靠边停住。

车窗降下,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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