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37)

不过出门吃完,他打包了一份炖肘子,还买了个五斤重的大西瓜。

开了一上午车,听了一上午悲情故事,萧泽着实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心情。况且生意也不咋地,干脆直接挂了休息的牌子。

就这么睡了一下午,傍晚醒过来正好躺在床上看夕阳。萧泽望着火红的天幕,想起《马太福音》里的一句话: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担当就够了。

他翻个身下床,觉得今天的难处有些浓厚,需要喝几杯才能冲淡。

换了衣服下楼,下到一半觉得一层安安静静的,莫非忽悠蛋还没起?他又折返回去,正好出门的话要嘱咐锁门。

推开小阁楼的门,太阳落了,不开灯的话里面十分昏暗。仅有的一点光线照在单人床上,隐约能看清林予坐在床上发呆。

爱发呆的人挺多,一发发一下午的萧泽目前只见过这么一个。

林予在阁楼里闷了几个钟头,没有空调,估计再闷会儿能把人热休克。他满脸汗水,鬓角和额前的头发都潮湿了,身上的纯棉T恤贴着身体,短裤下的双腿也汗涔涔的。

他两眼没什么神采,像以前装瞎那会儿。

萧泽靠着门:“你消沉什么?你也想跳楼?”

林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哥,我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儿。今天陪立春大哥转了转,听他讲那些缘由,我觉得特别绝望。”

他四处漂泊已经算不上无忧无虑了,但没想到这世上有人活得那么辛苦。

而且是苦在心里,日复一日的沉淀,年复一年的积累。

萧泽顶着热气进来,把窗户打开让凉风侵入。他拉开椅子在床前坐下,正对着林予,说:“他和你非亲非故,活着还是死亡都和你没关系。而且尘埃落定,这种伤春悲秋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林予歪倒在单人床上:“我心软嘛,我还心疼小花奶奶和立冬大哥。”

萧泽伸手在林予的肋下戳了戳:“心疼顶屁用,你去给立冬看看风水,给他转转财运。以后免费给小花奶奶算命,别每回还收人家二十块钱。”

林予有点不好意思:“小花奶奶非给我。”

肋下的戳刺忽然变成了抓挠,痒得受不了,林予捂着上身滚来滚去,边笑边求饶。他终于没精力伤感了,奋力骨碌起来,劲儿太大甚至栽下了床。好在萧泽冲着床边,张手接了他一把。

姿势有点奇怪,林予扑在萧泽的胸腹间,仰头就见萧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萧泽眼底情绪不明,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捏了捏脸蛋儿,又刮了刮鼻尖。

林予不敢乱动:“哥,你在想什么?”

萧泽回答:“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能是什么人啊,我就是董小月的外孙嘛。”林予干脆坐在地上,收回了看向萧泽的目光。他低头抠T恤上印的字母,感觉肚子饿了。

头顶一热,是萧泽的掌心。

“忽悠蛋,你算得准不准我不清楚,我也不信那个。何况你之前还装瞎,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招摇撞骗。”萧泽按着林予的头,“但你金蝉脱壳实在牛逼,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林予松了口气,重新仰起脑袋:“哥,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当时也懵了,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还能这么操作。”

萧泽逗他:“突然间就打通任督二脉了?”

林予傻乐:“可能是吧!立春大哥是我看见的第一个鬼,还激发了我的技能,我跟他有缘!”

三两句话,他终于不感伤了,还有点来劲。往前挪了挪,攀着萧泽的双臂,想让对方俯身听他耳语。

“哥,你凑近点。”等萧泽配合地低头,他小声说,“刚才是忽悠你的,我现在真的要告诉你我的秘密。”

萧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嗯,说。”

林予极慢地开口:“其实我已经三百多岁了。”

“……”萧泽握了握拳,告诉自己孩子不能老揍,得正确疏导。他坐直垂眼,看着林予那张欠扁的脸,问:“那你死了几任老公了?”

林予愣住:“我、我数不清了,怎么也能把长城站满了!”

萧泽一巴掌招呼到忽悠蛋的后脑勺上,恨不得把脑浆子揉出来看看有没有兑水:“这么拽,长城比城门楼宽敞多了,看来我得努努力赶上你。”

林予没发觉话题已经走偏:“谁让你攀比这个了?!”

“没谁,我虚荣。”萧泽看着他笑,而后推开他起身往外走去。林予看见那点笑容觉得对方在逗他,于是放松下来追问:“哥,你干吗去啊?”

萧泽已经下楼:“酒吧找乐子,你在家看店。”

林予气得砸了下床,酒吧他知道,妖娆哥开的。他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都那么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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