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111)

也同样在这一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熊剑飞同样躺在一个廉价租来的民居里,他想着不齿其为人为事的同学,恰恰是帮他走出窘境的人,而自己远离他们,像做了一件昧良心的事一般,让他很难心安,越是越临近回归,越是让他难以心安以至无眠。

同样在这一刻,栖身于白云山景区一个景点的董韶军在数着天上的星星,幕天席地,劣酒当歌。他知道快要苦尽甘来了,即便是四十天全部是靠着拾荒熬过来了,他依然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不过流落在城市一个角落的一座工棚里,栖身于此的张猛半夜被身上疼痛惊醒了。打零工、扛活、走码头,他遇上了不少吸民工血汗的地痞流氓,欠民工工资的奸商,除了用拳头讨回饭钱和公道他没有另外的办法。不过结果是他被追打数次受伤,还被扭送到了派出所,警校的训练让他有能力成功脱逃,可没有能力让他恢复伤口。

他往身上累累伤痕上洒着药,暗自咒骂着:这世道,真他妈黑暗。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个夙愿,还会牵动着多少人呐。

第49章 归心似箭

聂老板笑吟吟从修理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削瘦的中年男人,不算太老,可也不年轻了,人显得颓废,不过瞪眼看人的时候,又觉得很精神,一下子揣不准来路。

这号人不是普通人,聂胖子立时下了个定义,不过阅人无数的他,生意是第一要务,管你什么人,大不了是推销赃车要不就是要寻辆便宜车的主,咱这汽修厂有的是路子,他躬身上前道:“老板,找我?”

“嗯,找你。”那人点点头,打量了聂胖子一番。聂胖子堆着笑介绍着:“有事您说话,只要和车有关的,尽管开口。”

不管修车、买车、卖车,对于汽修厂而言都有这类见不得光的业务。聂胖子估计来了个走黑路的主,说不定是想要辆无牌车什么的,那玩意可多了。却不料他料错了,那人笑了笑问着:“和车无主,和人有关……认识他吗?”

那人翻手一张照片亮出来了,哟,聂老板一激灵,是那个教他塞塑料袋的主。那事已经结了,聂胖子挣的也不少,而且现在也学会了,教手下徒弟没事就捡个塑料袋,瞅个车塞去,回头就有拖车生意了。这种私底下汽修厂回扣的事办得聂早偷着乐几回了,可没想到还会露馅。

“不认识。”聂胖子相当精明,这种人,还是不和他扯上关系的好,就当没来过。不过他刚说完话,又是倒吸凉气,那人收起了照片,手里的东西换了,却是一个警官证,忽闪闪的警徽差点亮瞎聂哥的眼。

“我相信聂老板的诚实,不过这个人我告诉你,是一个在逃犯,我们发现他前几天出没在这里,这道路上似乎有很多监控能找到他,我想,他一定不会来汽修厂干什么?”那人揶揄地说着,欣赏着聂胖子满脸肉颤的紧张样,干脆往狠了诈,又补充着:“我还听说这段时间临江路这一带中邪了似的,抛锚的车不少,聂老板,好像你挣得不少吧?别太聪明了啊,你觉得别人都是傻瓜?”

“咝,我……我真不知道。”聂胖子虚汗憋出来了,紧张兮兮地道。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回头换个环境说吧。”那人很客气,作势要走,这一下子聂胖子的心理防线崩溃了。要换个环境,这生意得被穿官衣的搅得没得可做,他一把拉着来人,如丧考妣地苦求着:“警察同志,真不关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小王八蛋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天就骗了我好几千,我也是受害者呀。”

“是啊,那你得向警察说清楚呀?他们犯了事牵涉到你怎么办?”来人道。

“对对,请请,里面说话。”聂胖子看来人单身,心思动上了,把这位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修理间的隔室。

过了不久,那人出来了,手里提走了厂里的监控录像存储盘,聂胖子看着人走,暗道侥幸,奔那个目标而来,没有多找他麻烦,不过让他损失了一张加油卡,想得聂老板心里直肉疼。

人一走,他回头下了个厂长令,主要内容是:谁再提塞排气管拖车的事,立马滚蛋。

走的那位,出了汽修厂,看看时间还久,他打开了音乐,听着山西省特有的晋剧,哼哼着调子,朝机场驶来了……

……

太原至广州航班掠过碧蓝的天空,缓缓地降落在白云机场。飞机停稳,扩音里响着轻柔的东方之珠曲目,旅客起身了,在狭窄的甬道排队下机。

“许处,到了。”又一个中年男子,小声提醒着座位上的许平秋,便装,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提拉式手提箱,没有人知道这位就是山西省禁毒局的副局长巩鹏程,建制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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