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1289)

这件事最终以受害方得到了巨额赔偿而结束,他被羁押三个月释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卖了房子才筹措起了那笔钱,儿子的事击溃了他所有的期望,包括身体。他是在医院见到父亲的,陪同在父亲病床前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山西省刑事侦查总队长,许平秋!

这位总队长带来的不仅仅是关怀和慰问,还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床前尽孝六个月后,父亲病故。

不过省总队的特勤处也从此多了一位熠熠生辉的名字:马鹏。

这些年可怎么过的呀,他记不清自己用过多少个名字,那些作假钞的、那些贩拐妇女儿童的、那些结伙抢劫的,那些流窜盗窃的,他记不清自己化妆潜入了多少回,记不清曾经把多少嫌疑人扣上了铐子,但他记得,这些拼命赢得了他失去过的东西。

两年前,当禁毒局正式接纳他时,他抱着父亲的遗像,哭了一夜。

此时此刻,心潮起伏的马鹏又一次拭去了眼角溢出来的清泪,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最大愿望是穿着一身警服,把所有勋章都挂在胸前,让在工厂当了一辈子先进的父亲看看,老一辈最看重这个,尽管他都下岗了。

擦了两把泪,起身洗漱,穿好了衣服,刚七点多,他准备下楼,买份早餐,然后再乘着公交上班,尽管现在班都停了,禁毒局内部乱成一团糟了,他隐隐地觉得,要有大事发生,那是多年特勤的一种直觉,每逢有事,总是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咚……咚……咚……敲门声。

马鹏耳朵一竖,惊省了,心蓦地收紧,从猫眼里看了眼,是穿警服的同事,他随手开了门,一下子拥进来了四五位,堵着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什么事?你们是谁?”马鹏凛然问。

“国家禁毒局第九处,你叫马鹏?”对方问,操一口京腔,亮着证件,鲜红的大印。

“是啊。”马鹏活动了活动僵硬的手指,往兜里伸时,对方有人警觉了,指着吼:“别动。”

“你涉嫌泄密,跟我们走吧。”对方来人很强硬,不容分说地道。

“没证据,没拘捕令,想带走禁毒局的警官?”马鹏瞪着眼,针锋相对道。

蹭蹭亮枪了,对方来人笑着道:“反泄密处理有优办权,心理素质挺好的啊,这样都不紧张啊。铐上他。”

枪逼着,铐子喀喀锁上了,马鹏像是无奈地反驳道:“总得有点证据吧,你们不能无缘无故,就抓我吧?”

“呵呵,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有个私人账户对不对?托管在基金公司,我打赌,你说不清这笔钱的来历,两百多万,你一辈子也挣不够啊。”对方笑道。

一瞬间,马鹏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软了,两脚不稳,差点栽倒。

“带走!”

带头的下令,三位九处警察架着马鹏,套上头,往楼下走,剩下的两位在呼叫了,要对这处住宅搜索。

进门的五个人,门口守了两人,架着马鹏的两人,还有一人在前面,马鹏像吓得瘫软了一样,被人架着胳膊,蒙着头,几乎是被拖着走,拖下了一层楼,两层楼……

左边的警察忿然催道:“站直点,怂成这样,早干什么去了?”

“死到临头,没吓尿裤子就不错了。”右边的道。

前面的那位刚拐过楼梯拐角,笑着回头时,却不料一个黑影朝他飞来,不,一只脚,直蹬他面门,他啊的一声,骨碌碌滚下去了。

那瘫软的“嫌疑人”瞬间像猛出笼,踹飞一个,左一肘拳,直捣软肋、右一肘击,直撞下颌,挟人的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失去的平衡,马鹏旋即双手一揭蒙头,用力跃起了,然后咚声下落,以身为器,重重压在左边的人身上,腿一剪,把另一个警察踹到了墙角。

这位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摔倒的同时已经拔枪在手,不过仍然慢了一步,咔哒一响,一支枪已经顶上了他的脑门,是一双被铐着的手,那名同伴早被撞得七荤八素,枪被卸了。

“你跑不了。”这名警察,枪未动,慢慢顺着马鹏的示意往下放。

“试试看。”马鹏回手“砰”一枪,楼下被踹倒的那个一声惨叫,刚爬上来,又滚下去了,而那只枪回头仍然顶着警察的脑袋,就像没动过一样。

他知道碰到高手了,慢慢地放下了枪,马鹏一个枪托,他软软的侧倒下了,马鹏手一伸,抢走了钥匙,边跑边打开了一只手铐,拎着楼下中枪的那位,又朝楼上砰砰两枪,压制了上面的追兵,直奔下楼,嫌疑人没有吓尿裤子,中枪的这位被挟持的可吓尿裤子了,捂着中枪的胳膊哀求道:“兄弟,都是穿警服的,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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